地。在九曲桥上跑可比在大草坪上跑要刺激得多,池塘里的鲤鱼也是又大又漂亮,边喂边逗特别有趣。
也是那次,曹锦和终于见到了她念了四年的孙子。这四年里她只能在每年大年夜看上沈满棠一眼,为此还不得不忍受沈沧夹枪带棒的讥讽。她催促丁香将她推到花园里,耐心地陪沈满棠玩了一下午。
沈沧自是不会允许曹锦和接近沈满棠,只是拗不过小孩缠人,只能告诫芦荟盯紧曹锦和。然而曹锦和因为身体不好,说不了太多话,大多数时候就是一脸慈爱地看着沈满棠玩耍,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大家的戒心逐渐降低,刚巧金朝又代替了芦荟的玩伴身份,因此也就没人再盯着祖孙二人的来往。
沈满棠拖着金朝的手,一蹦一跳地到了西花园。见曹锦和不在,他便大喊道:“祖母!我来啦!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没过多久丁香就推着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了。曹锦和微微抬手,微笑着向沈满棠回应。
“老太太好。”金朝也上前鞠躬问安。
“嗯,好。”曹锦和用气音虚弱地应道。
今天她腿上放了一个用绒布包装着的精美盒子。只要是出来晒太阳,她的腿上必定会放着个小食盒,就等着给沈满棠吃。丁香帮她打开绒布——是一盒桂花糯米糕,上面写着先施百货出品的字样。
沈满棠又惊又喜:“祖母,你给我买桂花糕啦!”
上次到先施百货逛街时,沈满棠一进门就被桂花糕的广告吸引,可傅君佩却忙着到二层给傅明玺的两个孩子买衣服玩具,气得沈满棠直跺脚,闹着要走。
回来后他还对桂花糕念念不忘,忍不住到西花园找曹锦和撒了个娇。那时先施百货才刚开业,门庭若市,连带着桂花糕都十分抢手。直到今日老太太才托赵丰年买来了一盒。
“我就知道祖母最好了!”沈满棠开心地取出一块桂花糕,递到曹锦和嘴边,“祖母先吃。”
曹锦和摇摇头:“太甜了,祖母,不吃,你吃。”
沈满棠点点头,又将桂花糕掰开一半递给金朝。金朝顺手接过,等沈满棠吃完后又将手上那块塞他嘴里。
被塞成仓鼠的沈满棠呆呆地嚼着桂花糕,奇怪地问道:“你不吃吗?很好吃的。”
金朝面露难色道:“甜。”
哪怕上一世在糖果厂打了十年工,他也接受不了日日吃这些甜腻的玩意儿。而元旦那日沈满棠的酒酿圆子更是让他近一年都不想再吃糯米制品了。
曹锦和今日没什么耐心等沈满棠慢慢品尝美食,她吃力地说道,“和祖母,回屋,有东西,给你。”
沈满棠还当是什么比桂花糯米糕还要好的东西,一脸期待地跟在轮椅后头,一蹦一跳地甩着金朝的手。
以往芦荟从不让沈满棠进老太太屋里头,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西厢楼。屋内的地毯家具都被晒得有些褪色了,不像东厢楼一样气派。不过房间里倒是被晒得暖烘烘的,让他一进去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曹锦和向丁香做了个手势,丁香便识趣地拿起曹锦和腿上的食盒,示意金朝一起退下。
沈满棠赶忙拽住金朝,疑惑道:“祖母,你要给我什么呀?元宝也不能看吗?”
曹锦和看了眼金朝,皱起了眉。金朝是芦荟的儿子,她自然也不喜欢。
沈满棠撅起嘴,任性道:“那我不要了。”说完他就拉着金朝要走。
曹锦和急的只能同意金朝留下。她吃力地指指五斗柜的最下层,示意沈满棠打开。沈满棠得意地看了眼金朝,拉开抽屉一看,里面却只有一个相框。
“祖母,是这个吗?”沈满棠将相框拿出来放在曹锦和腿上。相框里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
曹锦和“嗯”了声,说道:“这是你爸爸。”
沈满棠眼睛都瞪圆了。他从未见过自己父亲,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对父亲的印象不过是梦里的一团泡影。而如今这泡影却突然长了身型样貌,如梦似幻地出现在他眼前。
“爸爸?”沈满棠凑近相片,试探地叫了一声,仿佛是在与照片中的男子对话。
“嗯,他叫,沈泓。”曹锦和的手抽搐着抚上照片中沈泓的脸。
“沈泓,”沈满棠默念了一声,惊喜地看着曹锦和,“原来我爸爸长这样。”
曹锦和又僵硬地点点头,提了口气用力说道:“你得,记住,他才是,你爸爸。”
沈满棠似懂非懂地颔首,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相片上的少年。少年剑眉星目,气质周正,皎皎如玉树临风,朗朗如日月入怀,确实是一表人才。
沈满棠努力辨认着相片下方的一行小字:沈泓,光绪三十三年入学圣约翰大学经济系。
他分不清美丑,也认不全字迹,只是心想,原来这就是我爸爸。
金朝在一旁状似无意地偷看着。其实沈泓与沈沧在相貌上有些相似,拿这照片说是沈沧旧照恐怕都能哄骗到人。金朝细细地扫过沈泓的五官和轮廓,又抬眼看了看沈满棠。许是沈满棠长得比较像傅君佩,又或是沈泓与沈沧长得过于肖似,让他一时难以分辨出沈满棠究竟更像谁。
曹锦和又拍拍相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