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这么一站出来,整个朝堂的气氛瞬间变了。
方才还是皇太孙殿下语出惊人,将这些个臣子拉出去廷杖,为人所不解。
但是现在,
情势逆转!
中书省的左丞相大人站出来为群臣询问!
朱雄英眸子微微眯起,语气略微冷淡下来:“李相这是在....”
“质疑?”
此话说出,饶是久经朝事的李善长都是为之一怔。
他也不知道为何面前这個方才十岁的皇太孙殿下,居然能在如此形势的情况下,仍旧反问自己。
这已经不只是聪慧这么简单了。
身为大明的相国,他李善长见过太多聪明人,但真正能在朝堂之上发出声音的,往往不是那些聪明人。
因为他们缺少了一样东西,
气!
面临大事之时容色不变的静气!
面临喜事之时处境宁静的沉气!
面临悲事之时处变不惊的定气!
毫无疑问,这位皇太孙殿下,具有这种东西。
朱雄英缓缓起身,一双眸子盯着李善长,而后嘴角微微勾起:
“那依照相国大人的看法,应当如何?”
“是将刘伯温九族株连?还是将这整个御史台内部严整,甚至取缔?”
此话说出,李善长顿时为之色变!
朱雄英这两问,不可谓不重!
将刘伯温九族株连?
直接取缔御史台....
他李善长想干什么?造反吗?
洪武陛下只是巡游,不是驭天!
“臣不敢!”
李善长连忙开口。
便是连徐达,此刻也觉得朱雄英这两问似乎过火了一些,默然不作声。
朱元璋将他徐达留下,便是亦军功第一的身份在朝堂之上当定海神针。
此刻他徐达要是开口,那事情就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刘伯温的御史台,和李善长的中书省,二者其一,绝对会被连根拔起。
“那你们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朱雄英猛然拂袖,将案桌上的奏疏一扫!
“从昨天上奏,就有不少官员明里暗里提到御史中丞。”
“今日,”
“你们倒是给孤来一场好戏啊!”
“百官进谏,处置御史中丞,处置咱们的诚意伯!”
“好!”
“当真是好!”
“莫不是欺孤年幼?极为好骗?趁此好好把朝堂之上的其他声音彻底踹出去?”
朱雄英此话说出,李善长面色难看至极!
这一番质询,已经是不留情面了,简直就是狠狠拍在他李善长的脸面之上。
“刘伯温,孤已然查明,杨宪之事,你并不知情。”
“至于师生....”
朱雄英冷笑一声,看向李善长道:“李相,若是如此,你中书省的官员皆为你下官,届时有中书省官员犯事,无论你告老与否,孤是否可以将你全家都抓起来,九族尽诛?”
“你要搞师生连带,孤就给你搞个责任终生株连!”
“你愿意的话....”
朱雄英微微一顿,看向雨化田道:“雨化田,去,给李相一把刀,让他把刘伯温给杀了!”
“这把刀好好留着,以后还用得着!”
雨化田手头一翻,将一名鹰隼探子的腰间长刀拔出,一把掷于李善长身前!
满朝官员都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皇太孙殿下居然扯了一句‘责任终生株连’!
而且...
让李善长去杀刘伯温?
这不是连李相明面上的遮掩都不愿意给他留了嘛?
刘伯温看向高台之上的小小身影,泪流满面!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投奔红巾军之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朱大帅。
一样的霸气,一样的杀伐果断!
“老臣不敢!”
“老臣只是询问百官廷杖之缘由,不敢过问诚意伯之事!”
李善长不愧是李善长!跟前便是长刀,却仍是冷静开口。
便是他朱雄英如此咄咄逼人的情况下,李善长依旧是如同狐狸一般狡猾。
将事情往外一推,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
皇太孙揭开遮羞布又如何?
他李善长不认,便是不认!
“百官廷杖...”
朱雄英眉眼一挑,淡淡开口说道:“如今天下未曾安定,北元鞑虏屡犯我大明边境。”
“大明境内,北元残余势力暗中蠢蠢欲动。”
“河东水患,东海啸灾,山西大旱!”
“桩桩件件,哪一件不与我大明基业息息相关,哪一件不是牵扯成千上万的百姓安危。”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尔等碌碌之辈,只知朝堂攻讦。”
“莫不是咱们的御史中丞刘伯温,一如当年北元脱脱一般?”
此话说出,胡惟庸身子骨顿时一个哆嗦!
北元脱脱!居然拿刘伯温与此人相比较!
要知道,北元虽然被明军驱逐,但是这个脱脱乃是当年北元的丞相,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