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国随不及中原辽阔,但地域仍然广大。
好在法涛无赦早已将地门所在为万雪夜标明,一路疾行,万雪夜仍觉大开眼界。
中原佛门,不过是劝人吃斋念佛,今生积德以修来世。但佛国之内,处处皆是礼佛之人,只是这礼佛的方法着实令人心惊。
一村落笃信佛法,以为唯有火祭,灵魂才能在火焰升腾中升入灵山。
一寺庙,师兄弟和睦,仅仅是因为一僧人突然奇想,想要换一种方式礼佛。结果就被其他僧侣吊起来扒皮抽筋,最后曝尸荒野。
一父子,父亲勤勤恳恳,儿子敦厚淳祐,但仅仅因为一日父子二人对佛的看法不同。儿子便在父亲熟睡后,举起柴刀砍下了父亲的头颅。
这是佛?
不是,绝对不是!
万雪夜越走越是惊慌,本是传说中佛光普照,安静祥和的佛门圣地,竟然有如此违逆人伦,残忍荒谬的事情。
这是魔?
不是,不完全是。
这是一群完完全全的人类,身上没有丝毫魔气。但有些人的所作所为,要比真正的魔族还要入魔。
鬼祭贪魔殿中也有普通的魔族,要吃饭喝水,需穿衣避寒。同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除了身具魔气,日常习惯有异外,和一般的中原百姓并无差别。
魔心人,人心魔。
这世间究竟是怎么了?
入目皆是冲击,万雪夜脚步越走越快,刚开始还能顺手救下遇见的村民、地藏师,但越往后,万雪夜便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了。
一路跌跌撞撞,穿过阿修罗窟,万雪夜终于来到一处开阔的树林前。
林中雾气弥漫,望不穿数丈,阴气森森。
“前方便是天门所说的禁地。”
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万雪夜忽然顿感一阵寒意袭身。抬眼看去,有一颗两三层楼高的枯树,枝丫光秃秃地在风中摇摆。再仔细一看,树枝上还挂着一身僧衣,随着风不停地摆动,发出猎猎风声。
原来是衣服,我还以为是有人在树上上吊了呢。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万雪夜走进一看。
那树上的哪里是一件僧衣!分明是一名枯瘦僧人,将头发系在树枝上,双脚自然垂下!脸上皆是血污,身上伤口密布,血迹似乎刚刚凝固不就,察觉不到一丝生气。
万雪夜看清后,叹道:“看来是有人将其杀害后,挂在树上。究竟是有何仇怨,当真是残忍的手法。”
再次上前一步,万雪夜正要将僧人解下安葬,心中却突然悸动起来。下意识的,万雪夜连退数步,戒备的看着僧人。
忽而,僧人的身体缓缓转动,正对着万雪夜,双目缓缓睁开。
“啊!”
死者苏生,万雪夜惊呼出声,紧紧握住肩上背带,想要拔刀却又浑身乏力。
见状,念荼罗发髻散开,自树上飘下,高宣一声佛号劝阻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随即,万雪夜周围乍现阴邪魔气,化作惨绿骷髅头朝着万雪夜围了过来,种种恐惧记忆自万雪夜内心深处浮现。
幼时倒在雪窟中近乎冻毙的恐惧。谷
义父万曙天被人污蔑,被人嘲讽,被仇人打上门,自己被别人骂做妖怪时,自己因弱小而无能无力的悲愤和杀意。
聆秋露吊死在树上,自己亲手取下尸身时,那托付终身而付诸流水的愤慨和绝望。
追逐天下第一刀的途中,和独眼龙对战时,心中不曾熄灭的复仇的火焰。
杀,这些人都该杀!
还有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自己应该记起来的?
脸色变幻不定,浑身真气运行紊乱,寒气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汗珠刚刚留下,便化作霜痕留在脸上,万雪夜捧着头,想要以头抢地,好撞开脑袋挖开窟窿,将横在脑中的阻碍扔掉。
啊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嚎叫,万雪夜真气暴走,给树林染上一片青寒之色。
有人对她的记忆动过手脚,念荼罗虽然察觉到万雪夜记忆中的异常,但并未多言,继续催动神通,喝道:“一步地狱,退!”
滚滚气浪化作气墙推着深陷幻境的万雪夜向后退去,等到万雪夜退出枯木林,念荼罗便收回神通,重新以头发将自己挂在树上。
神通一收,万雪夜便清醒过来。
“你守在这里,是为了阻止他人进入禁地?”,浑身湿透,万雪夜一边平息体内真气,一边问道,见念荼罗不言不语,遂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但我有一定要过去的理由,你阻止不了我!”
说罢,万雪夜深吸一口气,举步向前迎向扑面而来的骷髅气海。
再次陷入痛苦过往之中,这一次万雪夜的表现却截然不同,一步一幻境,一步一脱出。
许久之后,万雪夜站在枯木林的另一端回望念荼罗,双手合十微微一拜,竟谢道:“万般恐惧,唯有心魔,大师,你的佛法我已经领悟关键。”
念荼罗缓缓转身,问道:“我以如此魔障侵扰汝心,你仍然称我为大师?”
万雪夜郑重地说道:“大师所谓并非魔考,而是正念。幻境中重现过往人生分歧关键,一步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