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能够掌控一方的能力,自然,也没有了能够约束它们的能力。
这个世界,当立新王了。
它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僵持,没有任何人说话,有的只是怪物在玻璃门上不断扭动蜿蜒的触须和足,在原本明净的玻璃门上留下一道道污秽的痕迹。
“跟我们走,好不好?”
梁星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怪物的视角中,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于是,那些怪物就将此当成了默许。
它们伸出触足,试探性地朝着梁星渊的方向攀爬而来:“我们来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无数粗壮的墨黑色触手就倏地从地面上蜿蜒开来,宛若潮水一般汹涌地包裹着那些瘆人的眼睛,下一刻,尖锐而爆裂的尖叫声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啊——”
梁星渊的双眸中跳动着一簇青白色的火焰,它正在灼灼燃烧着,迸射出明亮灼热的星子。名为睥睨的神色第一次如此直白而明显的出现在梁星渊的脸上,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无声无息地俯视着这些长相可怖、如今却仍在他的触手下卑微匍匐着的怪物们,声音轻柔、安宁,却毫无感情。
那样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威严的、无可抵抗的告诫。
“首先,我不是你们的王。”
梁星渊居高临下地说:“其次,我不是一只怪物。”
他说到“怪物”二字的时候,能很清楚的令人听见其中传来的细微颤抖。他原本不需要对这些癫狂的怪物解释这一点,可是,梁星渊的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他想说服自己。
于是,梁星渊站在原地,对那些舞动着的墨黑触手视而不见,绿色的黏液滴答滴答的顺着怪物的残肢断体“我有工作,有房子,车子,有一群可以信赖的朋友和同事,当然,现在还有一位我理想中的爱人,我是人,不是怪物,我明天,就要和我的爱人结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阻断了他对未来的畅想。
吱呀——
温暖的光从推开的门缝中倾泻进来,暮光沉沉,倒映出窗格的一条条棱角。
一个高挑单薄的青年站在梁星渊面前,就这样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些墨黑的触手仍然在半空中飞舞,缀满吸盘的腕足间夹着无数爆开的眼球,墨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黏液在一瞬间充斥着他们原先干净至极的家。
楚君山站在门口,就像是一个天外来客,极其格格不入。
梁星渊原本被熊熊怒火点燃的头脑像是被骤然投入冰窖一般,浑身僵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那双瞳孔缩小到极致而显得尤其怪异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这一刻,属于怪物的本性暴露无遗。
他身上沾着与自己同根同源的怪物的血液和脑浆,那些无法辨别来源的黏液黏糊糊的沾在梁星渊冷白色的袖口上。
有一瞬间,梁星渊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这样的痛苦与作为怪物的冷漠交织中,属于人类的理智终于回归了一部分。
他不自觉地蜷了蜷放在身侧的指尖,苍白的唇.瓣抿了又抿,像是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空气中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力量,紧紧锁住梁星渊的咽喉,让他的解释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用尽全力,只能让自己的喉咙发出两个字:“君山……”
这两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眼,却像是耗尽了梁星渊全部的力气一般,后面的话语,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要说什么呢……
解释吗?
向楚君山解释这一切?解释那些黑漆漆的、从他身下蜿蜒着的非人类的触手?还是解释那些已经被他捏死的怪物?
他要说什么?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期待的东西,还是原来平静的生活吗?
他能得到的答案……还能是什么?
这个念头令梁星渊深深的呼吸着,他好像一个呼吸不畅的危急病人——
即使他是一只拥有四个肺部的怪物,在这个氧气充沛的世界里,根本不会出现过呼吸的状况。
他却仍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投入了一个无底的冰窖,能感受到的除却冷,还有无与伦比的窒息。
那些鲜艳的鲜花,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还有准备了很久很久的告白誓词,应该都……用不上了。
楚君山是一个最传统的人类,他绝对不会,接受一只怪物……吧?
那他要做些什么呢?
要不要把这些触手剁下来,假装从来没有出现过呢?
对,是的,可以这样……
这些念头越是出现在梁星渊的脑海之中,就越是让他变得痛苦。
那些触手仿佛已经洞悉了这位失去理智的主人的想法,突兀地挣扎起来,翻涌如潮水一般喧哗起来。
无数尖叫在虚空中扑上了梁星渊的听觉器官,那是一声声来自于灵魂的求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