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看到插着朱字大旗缓缓靠近的船队,岸边响起了一阵呼喊。
一群身穿孝服的人,跪在码头岸边,目光紧紧的盯着靠近的船队。
坐在马车里等待着老爷子,走出来看了一眼身穿孝服人群,也没说什么,把目光投向了江中心的船只。
其他人见老爷子没吭声,也纷纷装作没看到。
“爹,要不要派人过去劝一下,要是他们哭的太狠,惹爷爷心烦就麻烦了。”
站在朱胖胖身边的朱瞻基,瞟了一眼岸边的人群,小声的提出了建议。
注视着江中船只的朱胖胖,听到这话看了一眼站在马车上的老爷子,小声的说道:“不用,他们毕竟为你爷爷征战了一辈子,该处罚的都已经处罚过了,看在以前的功劳上,你爷爷也不会再难为他们的家人。”
朱瞻基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投向江中心,有些期待道:“两年没见,也不知道老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他说去给奶奶寻找治疗的药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嘘!”
朱胖胖连忙捂住了朱瞻基的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没好气的教训道:“你咋又提起这茬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勾起你娘的气,咱爷仨过年之前,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朱瞻基闻言心中一阵后怕,小心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等看到马车帘子后面,那一双期盼的眼眸,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噼里啪啦……”
船只渐渐的靠近,岸边响起了鞭炮声,一张张纸钱被抛洒而起,随着风飘入了江中。
岸边的招魂幡,在江风的吹拂下,哗啦啦作响,可依旧难掩那悲伤的哭泣。
“先让淇国公他们上岸吧。”
看着那一片白的队伍,朱瞻均一声轻叹,招呼小虎让装棺材的船只先靠岸。
小虎应了一声,手中旗子挥舞了几下,后面的船只加快了速度,率先靠了岸。
“爹…”
“老爷!”
当放着神位的棺材被抬出来,跪在岸边的孝服人群再也忍不住,冲上来趴在被官兵抬的棺材上嚎啕大哭。
已经回到马车的老爷子,看着那五口被抬出来的棺材,眼中也难掩一抹悲伤。
这些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的手下,虽然战败了让他很生气,可要说没有点感情在其中,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当年那些老兄弟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还有皇宫中瘫痪在床,已经失去了言语能力,只能用眼神交流的发妻,老爷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抹孤独。
“好了好了别在这哭了,抬回去慢慢哭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守护在马车旁边的汉王朱高煦,注意到老爷子那悲伤的情绪。以为是对这些人的哭嚎感到了厌烦,连忙上前催促众人离开。
听到汉王提到了老爷子,这些悲伤的人心中一惊,才想起来自家的侯爷公爷身上,可是有罪名呢。
要是因为他们的哭嚎惹怒了陛下,原本只惩罚一人,因此变成了连累全家,那他们就后悔莫及了。
“各位兄弟,二皇孙殿下把我等父辈带回来,我等不能就这样走了,应当向二皇孙殿下磕头致谢。”
一名三十许的男子,拦住了几個青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青年瞬间反应过来。
“邱元兄说的对,此等恩情,我等不能忘怀,更不能不谢。”
一行人在姓邱的青年带领下,来到码头边,默默的等待朱瞻均上岸。
等棺材离开之后,朱瞻均乘坐的船才靠向了码头。
“吾等代全家老小拜谢殿下,日后殿下但凡有吩咐,我等必将万死不辞。”
朱瞻均刚被小虎扶上岸,那叫邱元的男子,领着身后之人,向朱瞻均行大礼跪拜。
“几位兄长无需如此,此乃瞻均分内之事。”
朱瞻均明白他们的身份,连忙上前扶住了。
邱元抬起了头,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二皇孙殿下,您将我等父辈的仙身带回,全了我等的孝道,对我等恩同再造。”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人,哽咽道:“我等罪民之身,也不知如何报答殿下您,只能以此了。”
说着挣脱开朱瞻均,往后膝行退了几步,带着众人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力道之大,青石板都响起了回音。
朱瞻均也没有再制止,任凭十几人磕完了头。
等邱元抬起头来,额头已经青红一片,缕缕鲜血从沾满灰尘的额头伤口渗出。
朱瞻均叹了口气,上前将对方扶起。
朱瞻均其实是个很开朗的人,最不喜欢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会让他的情绪很压抑。
可自打接手军团这一路到现在,都是战争和厮杀以及死亡,让他的心情都压抑了几分。
“几位兄长,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回去吧,家里还在等着呢,有时间我会过去拜祭的。”
邱元知道皇帝还在后面等着,他们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点了点头,起身向朱瞻均拱手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鸣鼓奏乐。”
等邱元一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