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让他来找我,一是送信,二来,我看他也是想我护他一护。”
阮夫人点点头,“这么晚能从宫中出来不易。”
阮洐之:“说是走了徐家的门路。”
“徐家?”阮夫人微微惊讶,“庆熙宫里的娘娘不是受了伤?”
“李少卿说是伤的没那么严重,倒是受了惊,特招了人去给娘娘安神。”
阮夫人道:“难怪。也是难为他们了,宫里贵人受了惊,有太医在侧,哪里需要钦天监的人过去安神。”
阮洐之颔首,“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能王瑜跟徐家之间,也有些许来往。”
“徐家这两日也在风口浪尖上,听说徐家老太爷病了,连宫里都去不了。”阮夫人想起今日听见的传闻,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听人说徐家小子就是从京卫府那边受了伤回来的,他一向跟谢家六郎交情匪浅,既然是从京卫府松江那边回来,你说他是不是见过谢家人他们?”
阮洐之抬头看向妻子。
“徐家外嫁的姑娘不是被接回了娘家么,我与那徐家夫人有些交集,明日我备上一些东西去徐府拜会一下,打听打听阿南他们的近况,老爷觉得如何?”阮夫人双眸亮起。
“这……不妥吧?一个受伤,一个离夫归家。”阮洐之只觉这当口不方便,倒没一口否决。
阮夫人认真想了想,“王瑜既然托了徐家的门路让李大人来咱府上,那想必徐家那边也是知道的,明日我去说说话,许是你们男人之间,眼下不好接触,但我们女人之间说说话,总归无伤大雅,宫里若盯着,我便想个好借口,把门面做足了,做的像一点,不就可以了么?”
阮洐之琢磨了一下,“千万小心。”
“妾身知晓厉害。徐家大姑娘委实不容易,于情于理我也是应该去看看,帮徐家女眷撑撑门面的,免得其他清贵人家不爱亲近。”阮夫人闻声笑道。
阮洐之点了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全。”
“唉,我也是做母亲的人,由己及人罢了,都是有女儿的人。”阮夫人只要一想到坚持随谢家流放北地的女儿,心里就担心的不行。
“我就说今夜这梦,做的蹊跷呢,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阮夫人喃喃道。
阮洐之这时也想起妻子夜半被噩梦惊醒之事,再一琢磨后半夜发生的事,脸上的神情又黯了些许,长叹一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护国公府一夜陨落,朝堂之上派系之间争斗的越发激烈。眼下还不到年关呢,朝上不少人就开始争论明年国库调用之事,简直是胡来!
他们专司官员任免调用的吏部也躲不开风波,谢家一系败落,西北空缺犹如一块肥肉,狼多肉少个个都争红了眼。
这些日子他在朝上朝下,衙里衙外,看得越发心冷。
人走茶凉,世事如此。
那些上蹿下跳之徒,其中不乏当初谢家百般照拂之人,谢家落难后,另投他主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惜……
见风使舵之人又岂会是良善之辈呢,升米恩斗米仇,阮大人眼睁睁看着一些人拿着谢家过往之事、甚至是与谢家交好之人的前程去做投名状,自己升官发财,不顾他人一家老小。
要不是阮洐之和几位朝中尚有一点权利在手的同僚,直言力保,不知多少人要因谢家失势而备受牵连。
为此,阮洐之背后没少为一些微末官员和将士的安危奔走,权当为谢家留下一点香火情吧。
皇上行事越发让人难以琢磨,纵使护国公府碍眼,也不必将一干人等全都赶尽杀绝,身边徒留一群佞臣在侧,大梁未来何在。
谢氏全家虽已流放多日,但余韵仍愈演愈烈。
阮洐之这差事做的心神俱疲,甚感无力。
“不知我阮洐之还能在这朝堂之上撑多久。”侍郎大人重重叹了口气,“人在朝野,身不由己。”
阮夫人温声道:“老爷若倦了,妾身愿意随夫致仕还乡。”
阮洐之闻言,噗嗤一下笑了,虽然知道此时妻子此话不过是宽慰自己,但有妻如此,他心中仍是倍感暖意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裴宁还在朝中,我做父亲的若退了,谁替他挡风遮雨。他这几年若立不起来,将来如何为阿南、睿哥儿他们撑腰。先在朝堂上混着吧。”
夫妻二人深夜谈话,话里话外都是为儿女劳心。
后半夜一番折腾下来,大家都不用睡了。
眼见着乌漆嘛黑的窗外,开始渐渐能看见院落的样子,浓黑的天上开始一点一点放亮,周围偶尔听见几声鸡鸣。
一夜无眠,直到翌日凌晨。
阮夫人陪着夫君守在第二日,见时辰差不多了,天虽未亮,但已到了进宫上朝的时间。
阮洐之更了朝服后,坐车进宫。
大梁宫门口,大清早提着灯笼排了一溜各府的马车。
诸位朝官,下马下车,一个个顶着寒风抱着暖手炉,排队入宫。
昨夜庆熙宫大火。
不出半个时辰,消息早就传出宫外。
阮洐之下了马车,一路从后面过来,还未到宫门检查的地方,就听见前面几位大人正在议论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