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谷椿瞟了他一眼:“看表情就知道你有话憋着,说出来吧。”
何考:“您刚才的诗,令我想起了一句佛偈——闲云野鹤非法相,清风明月亦色尘。”
谷椿:“你若想论道,至少六阶再说,修为未证都是扯淡。你若想辩经,那是找错人了。”
何考:“不是,不是,我哪能跟您老人家论什么道、辩什么经。就是突然想起那两句佛偈,意思好像就是在怼您方才那首诗呢,不知您老是怎么看的?”
谷椿:“闲云野鹤何非法相,清风明月亦是色尘。既在世间,闲云野鹤、清风明月、高山流水、隐蛾地师,当然皆是色尘。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若仅是废话倒也罢了,可它偏偏还有毒,莪建议你少看这种东西。”
何考:“我是好几年前看的。”
谷椿:“你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影响深刻以至随口而出,想必那时候过得不太好吧?不是说生活怎样,而是指你这个人的状态。”
又被地师大人说中了。
那时何考的爷爷去世了,他也刚刚读研,除了老家一栋小楼几乎一无所有。不仅是物质,更是精神。
读研期间的费用,几乎都是他自己勤工俭学挣来的。
他曾在咖啡厅里打工,晚上坐在收银台后面看过不少书,也包括佛学著作。现在回头看,在外人眼中,他可能有那么一点抑郁倾向吧。
但他本人的感觉倒不是抑郁,只是茫然不安,那是他人生中最迷茫的一段时期。
小时候家中也遭遇过重大变故,但他还年纪太小,不知不觉中就过来了,可是等到本科毕业时他已成年,须独自面对一切。
研究佛学并没有使他找到人生方向,却使一位技术宅男兼职了文青属性。
硕士毕业后他没有继续读博,令导师很失望乃至颇有微辞,因为导师真的很看好他,还想把他留在手下干活。
但何考自己清楚,实在是不想继续读了,现实条件也不允许。
高雪蛾其实在那家咖啡厅里早就见过何考,她当初以为何考就是一名服务员。
后来何考去螣信集团栖原分公司应聘,高雪蛾才知道他那时是勤工俭学,然后从人事那里把何考要到了自己的部门。
参加工作之后,何考自觉已可安身立命,心情才渐渐舒缓,再然后……他成了隐蛾。
谷长老的一句话,勾起了何考的回忆,接下来的话,又将他从回忆中唤醒。只听他老人家停顿了片刻又说道:“万物皆色尘,但色尘与色尘,也有分别。
若修为不到‘了无分别’的境界,反正我是没到,此言不仅无助,且会误人。若真到了那种境界,也就不是人了。
米饭与狗屎皆色尘,但人需要吃的是米饭,而不是狗屎。叶五娘与大炮台皆色尘,但你杀了大炮台却救了叶五娘,处事就当如此。
小考啊,你今天的菜做得不错,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何考正若有所思呢,冷不丁谷长老却提到了做菜,他抬头道:“您问。”
谷椿:“有这么一种说法,东国人的各种烹饪方法只追求口感,却破坏了食材本身的营养成分。所有食物,应尽量以原生态的方法食用,才是最健康的。你怎么看?”
何考:“大谬不然!”
谷椿:“为何?”
何考:“说这种话的人,咋不去茹毛饮血呢?我会鉴毒术,多少也会点鉴药术与鉴物术,有一个小发现,在很多情况下,最佳的口感,往往就是最利于营养吸收的状态。
而且还有很多加工方法,比如蒸煮、晾晒、焯水、过油、腌制、发酵,其实也是在给各种食材去除毒素、防止过敏。
否则很多东西就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吃的问题。”
谷椿笑了:“茹毛饮血并非返璞归真,更非道法自然,但凡能弄口熟的,上古猿人都知道该怎么办。”
何考也笑道:“您老说的太对了!”
谷椿:“你今天应该不是来陪我老人家吟诗作对,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考:“我其实是想问,叶良成又当如何处置?”
谷椿:“你不是已经处置了吗?”
何考:“这只是权宜之计,让他顺心有为,也好洗消心魔。但将来他若突破四阶修为,自会受到观书洞天的召唤,像他这种情况,还能回归术门吗?”
谷椿:“原来你已知道高阶术士会受何感召,自古以来有不少高阶散修,都通过这种方式回归术门,但叶良的情况却有些特别……”
随着话音,这位长老发来一道神念。
“野生术士”突破四阶修为,自行找到了观书洞天。那么宗法堂以及宗门的掌门、执事,会考察其的过往行止,若无问题便可被正式列入谱册,并接受二次传承。
若其人有恶行不能容,则可能被废修为,甚至被斩灭!
至于叶良成这种情况,恐怕就比较复杂了,因为“清洁工”这个团伙,已经被术门认定为“恶势力”。
假如叶良成找到了观书洞天,入微门很可能并不会为他举行二次传承仪式,原因完全可以理解,不废了他的修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