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起火引来巡检的事,早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最稀奇的自然是那与杨六哥并骨的新娘还活着。
虽然张氏和谢玉琰等人被带去了衙门,但不知有多少双好奇的眼睛,依旧盯着杨家。
当巡检衙门带着一辆马车来到永安坊时,立即有人出来围观,恐怕错过这次的热闹。
看到马车停下,二老太太鼻子就是一酸,忙着快走几步,恨不得立即看到杨明山。
马车帘子掀开,二老太太差点喊出“老四”两个字,可发现钻出来的是杨钦之后,声音就哽在喉咙里。
不是老四。
她耐住性子继续往下看,跟着下车的居然是张氏,然后是那一身大红嫁衣的“谢十娘”。
二老太太心里那团火登时烧得更旺,简直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烤化。
怎么会是三房的人?那女子还跟着来杨家做什么?杨明山和邹氏又去了哪里?
老太太有太多疑问,让她抓心挠肝不能安生,她恨不得立即将张氏叫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一番。
“那就是贺巡检。”
管事低声在二老太太耳边提醒。
二老太太只得暂时按捺住心思,上前行礼:“早知贺巡检会登门,家中其余人也会前来相迎。”
“那倒不必,”贺巡检道,“本官来杨家只因职责在身。”
说着看向旁边的文吏。
文吏拿出文书递给二老太太。
二老太太识字不多,正要递给身边的管事。
陈举上前一步,将文书上所写,简单叙述了一遍:“杨明山和邹氏俱已招认,这桩案子虽非他们主谋,却试图隐瞒真相,差点酿成大祸,需等衙署过堂论罪。”
二老太太眼前一黑,立即捂住了胸口。
“冤枉,”二老太太知晓不该这时候辩驳,儿子的安危到底让她乱了方寸,“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那媳妇……平日做事大意了些,可能处置不当,我家明山在外奔忙,如何知晓家中事?还请巡检大人明察秋毫。”
话音落下,贺檀并不说话,二老太太还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又上前几步。
这巡检突然来到杨家,还不就是为了他们机会打点?
这种事,二老太太熟悉得很,她再次向贺巡检躬身:“巡检大人,外面冷得很,您一路辛苦,还是进门烤烤火。”
“怎么?”贺檀面容冰冷,“想要避开人,贿赂本官?”
二老太太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就熄灭了,还带走了最后一抹余温。
在贺巡检的威压之下,二老太太忙道:“没有,没有,老太婆哪里敢……”
陈举冷哼道:“朝廷文书在你手上,你却说你儿无罪,难不成……大梁律对你们杨家没用处?”
这下二老太太再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只顾得躬身赔礼:“是老婆子说错了话,哪里敢质疑大人?老婆子……老婆子是糊涂了。”
“你可不糊涂,”陈举道,“方才还要将罪责都推给家中媳妇,孰轻孰重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二老太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不敢再做别的,恐更触怒了贺巡检……老四可还在他手中。
“既然没有了质疑……”
陈举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刚好打断了他。
“民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陈举转头看去,正是张氏身边的谢玉琰。
谢玉琰这话,也是说与贺檀听的。
贺檀看向谢玉琰:“若是有关本官职责,本官自然义不容辞。”
王鹤春站在不远处,与之前在衙署时的懒散不同,眼睛中多了几分神采,静静地瞧着这一幕。
谢玉琰道:“此事因我而起,若不能说清楚,恐怕会滋生谣言,有损杨六郎忠义的名声,还会连累三娘子和杨小郎君。”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向围看热闹的人群。
“刚好邻里乡亲也在这里,大家就与我做个见证。”
人群中自然没有人回应,但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谢玉琰,周围也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谢玉琰道:“之前陈军将说的,大家想必听到了。”
“我是被掠卖人绑来大名府的,又遭加害,当做‘尸身’卖给了谢家,幸好杨三娘子发现我尚有气息,这才将我救下,否则定难逃活埋的结果。”
说完,她看向杨老太太:“身为苦主,我心中也有疑问,杨家买尸冒充谢十娘,杨家是否早就知晓?”
杨老太太道:“自然不知晓。”
谢玉琰道:“那你们怎么清楚谢家有个刚病死的十娘?”
“是……”杨老太太道,“是谢家来人与我们说的。”
“与谁说的?”
“老太爷……”
杨老太太急于辩解杨家与谢家并非提前预谋,立即将实话讲了出来,话脱口而出,杨老太太就后悔了,他们原本打算,等风声过去之后,将与谢家联姻的事推给张氏,毕竟这事说出去有碍名声。
等大家忘的差不多了,只会以为是张氏贪财,差点弄出一桩人命,过去那么久,谁又会真的去探究真相?
就像当年是族人恳求三房走趟海运,而非三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