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无伤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曾超出槐生皇矣的预料,虽然他开口劝过,但是在那剑客心内,即鹿的仇毫无疑问有着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的分量,这其中也包括剑客自己的性命。
因此,哪怕知道无衣师尹必然已经摆下了天罗地网,哪怕知道他成功的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殢无伤依然会来。
现在槐生皇矣所在意的,就是是否还来得及。
此时的殢无伤同无衣师尹并无多少的情分,而无衣师尹同殢无伤自然也是同样。
对于挡住了慈光之塔道路的人,无衣师尹手下可是从来不会留情。
秋风起信被槐生皇矣踩在脚下,嘴角鲜血不断流淌而出,眼内满是震惊,甚至都顾不得槐生皇矣的问话。
他的心内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可能!
槐生皇矣怎么可能有这般骇人的修为!
见秋风起信不予回答,槐生皇矣眉头微蹙,抬手凝元,旋即一掌按下。
慈光之塔光卫统领,秋风起信,亡!
雅狄王的状态卡只能够持续三个时辰,他必须要在这三個时辰之内将这里的危险彻底消灭,同时将无衣师尹,这个慈光之塔最大的人质掌握在手中,容不得片刻耽搁。
至于殢无伤,槐生皇矣的想法是能救则救,救不了的话也只能怪殢无伤运气不是很好。
这把死寂之剑的锋芒固然诱人,但即便是无衣师尹经历漫长时间,加上种种因素,方才勉强将殢无伤收为己用。槐生皇矣不认为自己会比无衣师尹更擅长洗脑。
对于殢无伤的态度,能救自然是最好,这是出于道友的立场;当然如果实在救不了,那他只能送殢无伤一场风光大葬,以表这数日伴行护卫的感激之情了。
秋风起信的死,让整个军阵都陷入了混乱,此时雅狄王感到,看清地上已经毙命的身影,也是一愣。
“秋风起信,想不到竟然死在了此地。”
“当务之急是将此地彻底荡清,削弱慈光之塔兵力,同时将无衣师尹擒下,然后杀穿慈光之塔回归碎岛。”槐生皇矣双掌翻转,武经废卷之招运使,浩荡之力轰然荡开,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想不到你对武功的悟性也如此之高。”雅狄王看着这一幕感叹道。
在雅狄王看来,王树纵然能攒功助以根基,但是武学感悟和进境却是王树帮不了的。
而槐生皇矣表现出来对武学招式和力量的把控,已不在他之下。
只怕之前是单纯只是根基不足,无从施展。
于是在心内越发坚定了,在回归碎岛之后,不惜一切代价使槐生皇矣恢复身体的决心。
这是四魌天源赐予杀戮碎岛当之无愧的王,他这个作为父亲的,哪怕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也要让槐生皇矣能够如同正常人一般。
槐生皇矣自是不知道雅狄王心内堪称复杂的心里活动,出手之间,山崩地裂,巨石纷飞,恐怖之极。
“啊!”
“啊!”
“快向师尹汇报!”
普通的士卒也好,负责统率士卒的军官、将领也罢,槐生皇矣面前几无一合之敌。
鲜血、血肉、尸体,堆砌了这座原本还算繁荣的小镇,若非无衣师尹为了便于布阵,提前迁移走了镇内的居民,死伤只会更多。
“怎有可能!”
远处,一羽赐命看着这一幕,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槐生皇矣,不妙……师尹!”
翻身跃下,一羽赐命脚步匆匆来到无衣师尹所在的小院,还未入内,便通过大开着的院门看到了此刻正负手而立的无衣师尹。
只见那一席紫袍随风猎猎,儒雅沉稳依旧,只是眉宇间多出了几分忧虑愁色。
“师尹,槐生皇矣他……”
“吾已知道了。”无衣师尹淡淡说道。
镇子的动静不小,他自然也有所感应,连串的喊杀声,风中日渐浓郁的血腥味,无一不说明,他心内那最不可能的可能,最不愿见的场景,却成了事情的走向。
“用兵之本,在知敌情,明察秋毫,知而胜之。”
“吾自诩通晓政术、兵略,却是在此最基本的一项事上疏忽大意,落得惨亏下场。”
“师尹……”一羽赐命欲言又止。
无衣师尹抬手,一封火漆蜡封,上落竹纹印记的信函交到了一羽赐命的手中,“这封信,赶回光塔,交予界主,界主自明了该如何行事。”
“今后,吾不在,尔也不可放松课业,慈光之塔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未来的希望便在你们身上。”
“师尹……”
一羽赐命整个人跪倒在无衣师尹的面前,眼中含泪。
机敏如他,如何听不出无衣师尹口中的遗言交托之意。
“师尹,学生愿护送师尹退回光塔,只要……”
“败军之将,更是一手缔造祸源之人,纵然吾此番逃脱,未来杀戮碎岛和慈光之塔和谈之时,吾也必然会成为交易的筹码,又何必为自身添此折辱。”无衣师尹一面说着,一面整理着衣冠,语气淡漠,仿佛是在说着旁人的事。
“怎会……”闻听无衣师尹所言的一羽赐命只是愣着,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