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贝的高低,是日常学习生活中,好学生和坏学生的主要区分方式。
以往,坏学生叽叽喳喳,好学生闷声做题。
高考前的这两个月,情况颠倒了。
好学生频频举手发言提问;坏学生悄无声息,闷头思索着X和Y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
进入五月,气温陡升。
坏学生们重新昂起头颅,因为体育考试到了。
沉寂已久的体委吕晓峰又支棱起来。
“七日不见,如隔一周!同学们,我吕某人又回来啦。距离体考还有几天,接下来,早晚自习前,由我带着大家跑操!”
体委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者寥寥。
方圆觉得吕晓峰这种高调应该是一种发泄,积郁已久的发泄,很好,没错。
作为班级体的边角料,不也是妈妈眼中的小骄傲么?
“妈的,班长你不知道,这几个月给我郁闷坏了,班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我连走道都不敢正常落脚。数学和英语给我折磨的啊……你看看,我这发际线,奶奶个腿的,风一吹就少几根,我最近总觉得自己是个蒲公英。”
晚上跑操的时候,吕晓峰把憋了半年的情绪全部洒在操场上,嗷嗷着狂奔,一众学渣死命跟随。
5.20这天,方圆晚了一个钟头回家,在马路上和李理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
陈婉的电话一打就占线,方圆回家后给的解释是……
“工作会议嘛,最近学习紧张,柯绍白天不敢打扰我,只能晚上电话汇报。”
第二天,5.21,半夜,帐篷里。
方圆看着身边瑟瑟发抖的陈婉,问道:“你冷?”
“嗯,有点。”
“好吧。”
方圆光着膀子从毯子里起身,拉开帐篷,伸手往外面摸了摸……找到遥控器把客厅的空调调高。
这个帐篷是陈婉送方圆的521礼物,她希望等方圆高考完带自己去露营。
方圆哪有可能不答应?
他甚至觉得这帐篷搭在茶山上就太酷辣,李理煮着茶,陈婉……呸,无耻。
——
6月1号,儿童节。
“都别动,课间操咱们不用去了。给你们发“过桥通行证”!”
上午第二节课后,班主任老吴到班上给大家发放准考证。
一句话说完,全班静止,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高三这一年念叨了无数次的高考,真的就在眼前了。
老师喊人上讲台领准考证,同时报出考场和座位号。
大家都竖着耳朵听老师念名字。
“张尧!考试地点,八中,6考场,8号。”
“吕晓峰!八中,12考场,1号。”
“刘焕书!三中,1考场,5号。”
……
听到自己是1号,吕晓峰的脸霎时间就拉了下去。
也许他没什么别的想法,也没有打小抄的打算,但还是不愿意坐第一排,压力大啊!
“刘苏!一中,6考场,6号。”
方圆小声说:“很6。”
小丫头起身上前。
“方圆!一中,16考场,9号。”
熟悉的号码,蝴蝶翅膀扇动的风没有吹到这里。
分配考场的名单念完了。
老吴推推眼镜,在讲台上继续说:“明天是最后一天课,大家有什么问题抓紧向各科老师问。明天的晚自习大家自愿。个人用品明天一定都要拿走,因为我们学校也是考点,后天需要将桌椅重新排放,到时还在的物品学校会按不要的废品处理。你们,有什么疑问么?”
没人说话。
半晌,静默的老吴重新开口:“同学们,感谢你们一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山高水长,前路风景更好。”
说完,快五十岁的小老头微微躬下了腰肢。
话很简短,但字字敲击人心。
方圆听陈婉说过吴耀华这个人,从业近二十年,评了三次市级优秀教师,却从不带班。
这和他洒脱的性格有关系。
说是一年,其实只有两个学期而已,他不争不抢,唯一一次对同学们下指令还是为了评优秀班集体,在圣诞节时让大伙儿出去送苹果……
在大家心里,老吴是个令人尊敬的老师。
眼窝子浅的女生开始啜泣哽咽。
方圆默然一叹,不算今天,正儿八经的学生生涯就只余一天了。
他撑着书桌站起身,没有矫情地喊什么“全班起立”、“感谢老师”之类的话,只是默默给久久没有起身的老吴也行了一个礼。
刷刷刷。
桌椅磨地。
三班同学个个起立,齐齐弯下了腰板。
——
最后两天,高三的学生是自由的,只要不是打架和亲嘴,老师都不管。
即将离别的日子没有阴雨绵绵,反而一片晴空。
但是,感伤的气氛没有丝毫减少。
女生大多在教室里三两成堆儿嘤嘤嘤。
方圆坐不住了,想到重生回来,他似乎还没有仔细地看看五中,于是便离开了座位。
在校园里走走逛逛,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