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停下。
“逛街喜欢什么,就买。”
她点头。
“你包里有一张卡,密码是你16岁暑假我回家的日子。”
原来,他中途离开饭堂,是去给她拿银行卡了。
“我不缺什么...”
周京臣心脏的痛感愈发强烈了,一团血肉呼之欲出,他不懂痛感从何而来,偏偏来势汹汹。
他捂住胸口,“俞薇那条项链,我搁在你床头柜了。等回周家,你试戴一下,合不合适。”
“一千万拍卖的项链,一定合适。”程禧视线渐渐模糊,却没敢带哭腔,故作笑腔。
周京臣手机又响了,他转过身,朝大宅门走。
“哥哥——”她忽然喊。
这次,是周京臣停下。
她跑过去,短短数米,跑得气喘吁吁,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有叮嘱,有不舍,有担忧,怕他遭了陷害,怕他狂性大发,怕他多灾多难...
但触及他那双眼睛,堆砌的话语轰然倒塌,讲不出一个字。
“你领带歪了...”她伸手整理。
庭院,风起。
湮灭了她的哽咽。
周京臣垂眸,阳光照在她窄小的面孔,暖融融的。
“无事献殷勤,求我办什么事?”他逗她,“挂科了,求我捐钱,补个及格分。”
“我补考能及格。”程禧抿唇,“哥哥,我16岁暑假...你哪天回家的?”
他笑意一寸寸隐匿。
“我不记得了...我写日记了,日记本在周家老宅。”她心虚,“是160707?”
周京臣彻底不笑了。
“不对!”程禧改口,“0809...”
他冷哼,拂开她手,“老老实实想!想不起来看我怎么罚你。”
周京臣从宅子出来,拦了一辆出租,去西街。
西街临湖,民间艺人在游船上表演。
唱小调,弹小曲,尤其黄昏日暮,一湖的花灯,对面便是歌舞升平的西街。
大花臂在主城区,乌鸦在西街,凡是娱乐场所,基本是他们的买卖,也做“二房东”,大房东报价一万,他们报价两万,赚商户的差价。
出租泊在路边。
不一会儿,乌鸦出现了。
司机鸣笛。
乌鸦戴着大檐帽,防备叶柏南的保镖跟踪监视,一溜烟钻上车,“李韵晟、崔董和四名女公关,在1号包厢。”
“叶柏南呢。”
“没来。”
躲得利索,撇得干净。
如此沉得住气。
“东西呢?”
乌鸦瞟司机,附耳汇报。
周京臣淡淡嗯,“罚场子的钱,我出。停业整顿的损失,我十倍补偿你。”他合拢了西装的衣襟,阖目养神。
乌鸦下车。
六点钟。
西街的霓虹灯亮了。
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穿梭在灯红酒绿中。
崔董的电话这时打过来。
三言两语,他挂断。
六点半。
周京臣也下车了。
玫瑰城,二楼。
一进1号包厢门,酒气熏天。
李韵晟喝得面红耳赤,两名女公关在服侍他。
崔董主动迎上,“周公子,很及时嘛。”
“恰好在附近应酬,舅舅醉了,我哪能怠慢?”周京臣一副晚辈谦逊的模样,略躬下身,“崔叔叔宝刀未老,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俩姑娘陪着喝酒?”他收敛了恭敬,又调侃崔董,“外界诱惑多,处处是陷阱,崔叔叔谨慎分辨。”
崔董完全没理解他的弦外之音,哈哈大笑,“我帮你挑了一个最漂亮的,你火力壮,又没女朋友了,泄泄火。”
周京臣不露声色,随着崔董落座。
U型沙发,他居中央,李韵晟和崔董在左、右位。
大屏幕播放着土味儿情歌《心雨》,周淮康夫妇也唱过这首,50、60后的经典怀旧。
“舅舅喝了不少酒啊。”周京臣检查桌上的空瓶子,“有喜事?”
“李大公子名下增持了3亿股份,上升到第三董事了。”崔董感慨,“在集团奋斗了十余载,如今连李大公子三分之一的股份也没有。”
周京臣带了一盒雪茄,咬出一根,敬烟敬了崔董一根,欠身点燃,“家族企业的规矩,崔叔叔何必不平衡呢?以后我继位,有劳崔叔叔多提点。”
崔董眼神闪烁。
心有不忍。
一转念,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实实在在被叶柏南揪住把柄,到嘴边的真相,又咽下了。
“伺候周公子啊!”崔董吩咐她们。
其中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端着酒杯娇滴滴喂他。
他不耐烦,别开头。
崔董目睹这一幕,“不喜欢?”
女人不乐意了,“西街所有的酒吧会馆,哪个姑娘比我小水水靓丽啊?”
周京臣没憋住笑。
小水水...
挺狂妄。
程禧那么白嫩水灵,一掐一滩水,都不自夸“小水水”。
“我去一趟洗手间,失陪了周公子。”崔董前脚走,李韵晟后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