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在灶房里忙活,这个时间想来是收拾碗筷,邓家的当家男人邓大洪在灶房门口坐着抽旱烟,他家娃娃在豆壳堆里捡豆子吃。
两人到了,一家人一起停了手上的活儿,对着两人都热情得很,尤其是陈初阳。
“东家,你说这事情真是,该我们先去拜访的,家里的租子今年该续签了。”邓大洪带着一脸的笑,对着陈初阳说的话时候还一直点头哈腰的。
邓大洪这样子,陈初阳一下子皱了眉头,家里长工都不这样,他这副样子搞得他们在欺负人似的。
陈初阳不是来串门的,是来同人说租子的事儿,直接拿了他自己整理的账本出来,干脆开口道:“邓大洪,你家里一共种着柳家五亩水田,去年上半年有三亩水田种着麦子,一共收成六百斤左右,抹去零头零头算你六百斤,按照分成,你无需承担税粮,只需交五成租子就好,所以你如今需要交三百斤的小麦。
“东家,我家真的......”
“你先别说话,我还没给你算秋租。”陈初阳见人果真如同二婶所言那般,又开始卖穷,也不听他狡辩,继续给人算账。“秋季五亩水田全数种上了稻子,统共收成一千五百斤的稻子,按约你要上交五成租子七百五十斤稻子。”
“东家,我这......”
“都让你别说话了,我还没说完。”陈初阳再一次打断了邓大洪的话,之后往邓家各处看了看,就是这么一看,他直接皱了眉头。
邓家不止房屋破旧,且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他们梅家村又不是没有穷人,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家为什么穷。
田地价贵,没有田地的人家日子确实艰难,一年辛苦耕种交了粮税佃租,只够一家人吃喝,一文钱存不下,又如何能买田地。这田地买不了,便存不了银钱,如此往复,只会一年比一年穷。
可邓家不一样,他们家手里有从地主家里佃去的良田肥地,却因为好吃懒做让良田产出和薄田一般,一般家人稻子亩产都是四百斤甚至更多,可他们家竟然只有三百斤。
不只是稻子,小麦也是,本该亩产三百斤到三百五十斤的小麦,到了他家这里却只有两百斤。
邓家人手里的田地,若是好生打理,一年绝对会有盈余,如此几年不就有了余钱?有了余钱不就可以买田买地不用再佃田交租了吗?
陈初阳最恨的人便是糟蹋田地粮食的人,那么好的田地他们家不珍惜,自有别人家去种。
“准备好佃租,三天之内送到柳家,不安你家这租约也不用继续签了。”陈初阳也不废话,说了这些直接就走,干脆的让邓家人发挥的空间都没有。
陈初阳都出去了老远,邓家老两口才趴在地上开始哭穷,可惜陈初阳早走远了,两个老的只得到了儿子儿媳的一阵骂声,骂他们哭的太迟了。
两人一出了邓家大门,二婶就对着陈初阳比了个大拇指。
陈初阳在邓家的时候倒是拿稳了东家的威风,这会儿却又慌又心虚,被二婶夸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了一点。“二婶,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倒是巧了,陈初阳他们去的下一家,是姜家,姜家老婆子还曾经领着孙子上柳家告黑娃的黑状。
姜家儿子还有外嫁的女儿家里都种着柳家的田地,姜家女儿就不说了,家里租子结清了,倒是姜家还没有。
“稻子八月收成,这都隔年二月了,再过两个月小麦都熟了,月底之前不把秋租交齐了,今年的秋稻也不用种了。”这家陈初阳更气!
这家住着宽敞明亮的大屋子,家里甚至还有一头驴,这也不像是日子难过的人家啊,真是越想越气!
陈初阳确实是生气,可二婶明明提前就和他说了,不交租子的不一定都是穷人,家里真穷的才老实呢,就怕手里水田被收走,这些不交租子的,不是和家里有些关系就是喜欢脑子里塞了浆糊,就是不让你好过。
“二婶,你和二叔怎么能忍的啊。”陈初阳都不知道,二叔二婶每年还要受这些闲气!
二婶看把人气到了,自己倒是笑了,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早几年更过分,早几年那水田谁家种了就是一直种着,还是二小子提议他二叔设个年限,这才好了不少,如今还拖着租子的不是家里的亲戚就是和家里有些瓜葛的。
就拿那邓家来说吧,他家老头和家里阿爷有些交情,你阿爷早逝,邓老头每每提起阿爷,你们二叔都会心软。
还有那姜家,姜家和罗家是亲戚关系,罗家有个长辈是姜家女,你们阿奶不是罗家女吗,这关系也就是这么来的。”
“这也太拐弯抹角了吧!”
“人家脸皮厚啊,你能有什么办法,非说以往阿奶受了姜家恩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最后去的还是柳家的族亲,且巧的是那户人家就是上次对着陈初阳一顿训那个堂伯母家里。
那堂伯母大概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陈初阳能成了她的东家。
她那天之所以一直给陈初阳难堪,除了因为和柳莲香交好,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提李氏出气,她一直以来可都是维护支持李氏的,毕竟李氏生了柳家的长孙,她是万万没想到不止柳云峰夫妻不中用,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