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明是继兄弟关系却这样要好的契机。
是他让一个病秧子短命鬼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遍。
“算了,没关系。”
江声低着头,隔着那层单薄的衣料似乎能看到崎岖蜿蜒的伤疤,他的手掌滚烫地熨在上面,感受到江明潮的气息在避之不及地起伏。
他扯着唇角笑了下。
“我会原谅你,这次,下次,每一次。哥哥。”
江声的歉疚让江明潮痛苦。
他在江声心里是有地位的。而且分量不轻。
痛苦在于他分不清江声对他的特别来自本心,还是有几分来自他为他受的伤,来自迫不得已微弱的责任心。
他想得到更纯粹的爱,哪怕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他掩耳盗铃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可事实上他不得不在意。
江声的思维很简单,他不想思考太复杂的东西。
他被爱包围着,他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那个人,谁才是他的家人。江声的忽远忽近在折磨着他的心情,甚至江明潮曾经会扭曲地希冀和他真正存续血缘上的联系。
那样才是最无法被分割的关系,而不是仅仅被一个可有可无的称谓捆绑在一起。
沉默许久,江明潮冰冷宽大的手很轻地顺了顺江声的头发。
江声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一樽冰冷的石像捕获。很快,他也要被这样冰冷的温度吞没。
“是。你如果要听实话,”他的手摸过江声的耳朵,然后是有些发烫的眼角,脸颊。他的动作轻得像在碰什么易碎品,带着真实到江声无法分辨的怜惜,轻声说,“我承认乖乖,我真的这样想过。”
想过推江声入谷底,然后成为拯救他的那个人。
他是这样害怕江声的愧疚,同时又在卑劣地利用他的愧疚,他有些疯魔地追逐着在江声心里的唯一性。
就像他甚至不希望江声叫楚漆哥哥一样。
江声只能有他江明潮一个哥哥。
他的一生肉眼可见的短暂,像玻璃一样易碎,是一片会在温暖时消融的雪花。
如果他得到的,也仅仅是所有人都有的那份,而他甚至缺少多余的时间去追逐和填补,他真的会太不甘心。
“但我没有这么做。”他说,“我舍不得。”
江声默不作声,乌黑的睫毛垂收着,手掌摸到他的胸膛。
似乎在通过心脏的跳动,判断他有没有在说实话。
江明潮给他按着胸口,江声根本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怎么样渴求不得的亲近。
像是不那么亲人的小猫,只会在冬天才愿意窝进人怀里,所以会让人想留住,甚至禁锢。
但说到底,猫这样的生物,越想留住就越是疏远,越想禁锢就越是挣扎。
江明潮喉咙有些痒意,肺部的空洞像是山洞里的风疯狂呼啸。
他实在不愿意咳出声,影响现在这么这么这么好的氛围,于是调整着呼吸喉结攒动隐忍着。
和江声有两年三个月五天没有过正式的会面,两年八个月没有过接触了。
“你说我不来见你,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来过。”
在路灯下,车窗里,在窗台边,树荫下。
在江声看不到他的时候,他看过江声千千万万遍。
他对幕后的打点,耗费的精力远不是他人能想象的。
江明潮冰凉的指节摸着江声的后颈,让他低下头来。
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江声的呼吸温热地擦过他的下颌。
“太近了!”江声低声嚷嚷起来。
“乖乖。”江明潮的手指碰到他后颈的创口贴,轻声说,“最起码,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他只是无法确定,江声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所以总是把无数次迈出去的脚步再无数次收回。
会憎恨他吗,会讨厌他吗,会把他从无论如何也要留一点余地的名单划走吗。
属于他的特殊也会属于别人吗。
也会和别人决裂冷战,但不拉黑他的号码吗。
要知道,江声手机里的特别铃声,从认识以来就只有他一个。
但如果这都是海市蜃楼,走近就将消失呢。
是否会不敢确定,不敢靠近,不敢言语。
江明潮把江声拉得更近一些。
他们已经完全突破兄弟会有的界限。在拥抱的时候,江明潮尚且克制地收紧手臂,抱都不敢落到实处。
现在已经是快接吻的距离,呼吸的濡湿都落在嘴唇上,他却还仰着苍白俊美的脸。
似乎只等恰好的一阵风,把他们撞到一起。
然后他会说抱歉,好让这个吻心安理得一些。
他期待的风没有来,江声别过头去,要离他远点。
江明潮安静地沉默了五秒钟,把他放开。
江明潮一直等到江庭之的事情发生。江声的亲生父亲出现情况,那是他计划之内的报复,也是他等待已久的良机。
他终于得到一个顺理成章的机会,向江声打去电话,去确认他的态度。
“江江。”他说,“我的承诺永久有效。”
“我不知道你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