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萧意!!”
他反复推导。
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一切的!
然后惊恐地发现,也许从一开始他拿到那份视频开始,就踏入了萧意的圈套。
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他。在萧意的步步紧逼和越发尖锐的掌控下,萧启找到这个破绽自然是欣喜若狂!
他要把本来就该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萧意看着视频里的自己,目光一寸寸地逡巡过,然后静静地抬起头看向萧启,“看到父亲生前的音容,大哥,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年少时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前不久折腾我的公司,我也可以不和你计较。”他说,“但是我秘密进行了第二次尸检,大哥,父亲的血液里检查出了D8-V20的药物残留。”
萧意身后的秘书把一份档案轻轻放在桌子上。
“神经亢奋药物,具备一定上瘾性。”萧意捻起桌上的档案,睫毛垂下,“原本我想,事已至此,父亲已经死了。他老人家如果在世,他这样宽容、溺爱孩子的人,一定不愿看我们手足相残,斗得头破血流。我在愧疚和煎熬里想过,要不要就装作不知道。”
萧启嘴唇颤抖,“萧意……”
恶心。
好恶心。
强烈的恶心感让萧启感觉几乎晕眩。
萧意抬起眸。
黑色的眼眸很是温柔,春风细雨般浸润进骨子里,他的眼里带着很淡的失望,“大哥。我忍了你很久,很多次,但到现在,你还是只会让我失望,是么。”
萧启脑袋嗡地一下炸开。
血液神经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他有无数言语想要表达,却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感觉到心脏的绞痛。他踉跄两下,撑住桌子。而自始至终,萧意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挺直的脊梁,优雅的姿态,和煦的眼睛。
萧启觉得他实在冷静。
让人头骨都像被撬开,钻入雨夜湿润冷风的战栗。
他的冷静甚至不是身在局中的冷静,而是他作为一个不通人性的怪物在观察着人的情绪。
他看萧启,在看萧启愤怒时候的表情,揣摩他的心理,分析他的情绪。柔软的黑眸注视他狰狞丑陋的面孔,野兽一样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平淡温柔到让人觉得无比难堪,并且毛骨悚然。
萧启在这一瞬间忽然想到以前看到的一篇报道。
萧意作为萧家对外的形象,被称为现象级的影帝。他口碑极好,和所有媒体都保持良好的关系,他温柔敬业,总能把所有的角色演得很好,但也被很多人评价为匠气式的演技。
因为他总在试图通过观察,把人的行为归结为一种模板化的定式。然后在一部又一部大片里做出自己的答卷,然后再度观察观众看完后的反应,以此判断自己的答案是否是正确的。
萧家没有正常人。卑鄙、阴私、奸险,是他们被刻录在基因流淌进血液里代代相传的性格特征。
是,萧启其实也根本不在乎那个瘫痪的爸,甚至希望他早点死。但前提是,他的死需要对自己有利。
失权者走到最后,唯一的权利只剩言语。
所以萧启留下的最后的话是。
“你留下我爸,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你要的东西。等最后的利益被你攫取榨干,你就让他彻底闭嘴,甚至无法留下质疑你的言语。”
“你留下我,是为了让我上演这一场助你合理登上高台的戏码,把罪名和疑点推到我的身上做一个交代。现在我也失去价值,只能跪在这里看着你。我的结局是监狱还是精神病院全看你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我很好奇。萧意,江声身上有什么你要的东西,让你这么多年,还在抓着他不放。”
青年冷笑。
“被你这种人缠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他年少无知的时候竟然帮过你。想来,会觉得恶心透顶。”
雪花片片落下,十分轻盈,萧意仰起头。细小的雪花落到肩膀,很快就融化。
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青年温情的眉眼坠着一点细小泪痣,路灯照射出来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的阴郁,影子在台阶上蜿蜒着爬行。他的声音很轻,“大哥今年三十岁了吧?”
身后秘书头也没抬,“是,萧先生今年五月初的生日。”
萧意眉梢轻扬起,摇了摇头,“不对吧,我记得是一月。”
秘书:“是一月,抱歉先生,是我记错了。”
“嗯。”萧意说,“时间真是经不起磋磨。那还是让大哥好好地把这个生日过了,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秘书为他的肩膀搭上大衣,萧意抬手接了一片雪花。他抬起头,路灯下的雪花像是一场雨,而更远处的天边在盛放着烟花。
江声的新家在筏西河,他会看到这场烟花的。
秘书撑开伞,“江先生会喜欢的。”
萧意的睫毛也飞上雪花,让他的视线有了片刻的模糊,他笑了笑,轻声说,“是啊,他很喜欢烟花。”
萧意过的第一个生日,是十七岁。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