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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楚熄是如何隔岸观火然后理直气壮地质问他的。

“够了……”

楚熄置之不理,“你只管自己发泄情绪爽了就行,你想过江声会因为你有多难过?你以为你很爱他吗,你以为你的包容无比伟大吗?”

少年的阴影落在地上,很淡的影子。他弯着嘴角和眼睛笑起来,一片明朗。

墨绿的眸子和楚漆真的很像。在疯到一种程度的时候黑透了,虹膜却激昂地反射出某种红色。

“——不是啊!”

“是因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江声很爱你。”

楚熄扯着嘴角,拳套皮质的表面冰冷光滑,啪啪在楚漆的脸上轻飘飘拍了两下。卷毛湿淋淋地搭在眼皮,耷拉下来显得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亮光,显得如此阴郁。

“因为知道他爱你,知道他总是会原谅你,知道他把你看得有多重要,所以啊,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你现在知道了吗。明知故犯的你到底有多贱。”

“这世界上只有你配让他伤心,但是你怎么敢真的让他这么难过。”

第126章 恶人就恶人之

江声是一个很擅长做决定的人。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优柔寡断, 情绪起伏也很厉害,会犹豫会心软,会崩溃到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选。但是真正决定性的时刻,江声从来都有着他独一份的坚定和近乎残酷的冷静。

他被爱包围, 也曾经陷入巨大的自疑和残缺。自鲜花和宝石的王国诞生, 有花的柔软和刺的尖利, 宝石的璀璨和棱角也共存,浪漫的天性和独裁的本性并不矛盾。他做的事情很简单, 只是从千丝万缕影响他判断的丝线里精准地抓住了那一根最关键的。

用剪刀靠近它或许需要很久。

可是剪断它只需要一瞬间。

应下江声要求的是楚漆。

无法面对事实的人也是楚漆。

就如往常一样, 他近乎盲目地答应他一切请求, 哪怕这会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崩坏、会让楚漆陷入疯狂的陷阱和茫然的囹圄。

也正如往常一样,楚漆缺乏那种和江声的心架起桥梁的能力。

他感到痛苦的唯一原因是,他见证过江声的无数告别,他知道当他的决定出口,就已经无法挽回。

江声曾经并不是只有楚漆一个朋友。

他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拥有不同的朋友,也许来自五湖四海, 不同的阶层家境。

在升学告别的时候, 江声抱着人家哭得好惨好惨,楚漆一度以为他走不出去。可是没有, 江声在步入新学期的时候和别的人无话不谈,建立新的友谊,而他过往的朋友还在向他邮来信件。

他不擅长告别。

但他也不畏惧告别。

他的情感真的多到泛滥,足够他对身边交往的每一个友人带有饱满的爱。

他的真情是真, 他的绝情是真。

在告别中痛苦的是两个人, 可是好像能从中解脱的只有江声。江声会释然会放弃,会像告别无数友人那样在流过眼泪之后释怀, 带着那份记忆和情感向新的世界狂奔。

这个世界总有无数吸引他的地方,他这里看那里看,觉得哪里都无比新鲜。带着点好奇和快乐、很残忍又很有活力的那种,不自知的俯视感。就像是蝴蝶天生就会飞,但也许他们不清楚煽动翅膀就叫“飞”。因为这是如此稀松平常。

而楚漆已经做不到。

他被困在原地,像是那两个反复重演的梦境一般,今天江声的眼泪也会化作牢笼,成为楚漆过不去的那一关。

作为和江声一起长大的人,楚漆有幸见过江声的很多面。

看着他从坐在玫瑰庄园秋千上被妈妈抱着讲故事的小不点,变成穿着小西装、在母亲葬礼的雨声里踩在椅子上大声说她没有死的疯小孩。

楚漆和所有人一样不能理解。

他试图理解,他无法理解,他假装理解。

江声趴在床上用纸笔涂涂画画,临摹印象派大师画作,对那其中的深意侃侃而谈两眼发光、或者蹙着眉毛撇着嘴巴嘀咕‘还没那谁好呢’的时候;江声唱歌,编曲,弹吉他和钢琴,充满满溢的情感,耀眼万分做自己灿烂王国的唯一统领的时候。

又是这样。

他不能理解,他试图理解,他无法理解,他假装理解。

江声会约他一起远足。在每一个心血来潮的清晨、午后、夜晚、凌晨。

他一边叹气一边无条件地应允,跟随江声跋山涉水,看着江声张开手臂要向天空高呼,欣赏他热爱这个世界,尝试一切新鲜事物的样子,觉得他像是永远不停歇的飞鸟。

他说云是棉花糖的时候,楚漆终于能理解了。他的爱人是如此柔软。可他说月亮是一枚脚印,是巴特、比利、安格斯三个画家的集合的时候,楚漆开始沉默,他不想在江声面前暴露如此致命的缺陷。他亲吻江声,堵住他的嘴巴,是一种痛苦的、不安的、躁动的封缄。

为什么。

楚漆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望着天上那枚脚印,翻找过那三位冷门画家所有作品集,感到胸腔中的情绪像是气球般不断充盈,又被针扎破,反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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