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内一片寂静,兄弟死死抓住卜绘的手,好像比卜绘还要紧张。
工作室是海盗船风格,墙壁上挂着船舵和海盗帽,卜绘头晕眼花,感觉都要晕船了。
他不耐地把兄弟的手掐着扯开,浑身的注意都调动到耳朵,喉结滚动低着头。
江声说这些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现在就想看到江声。
卜绘从椅背上捞起外套,就想往外走。
“你会听话吗?”江声说,“我要做什么你都会听我的吗?很过分也没关系吗?”
卜绘脚步一顿。
大脑中像是有巨大的浪潮在疯狂冲击,他用力咬了下牙,紧绷着侧脸,用力把兄弟撕开推开踹开,重新把衣服扔开,独自走到阳台关上了门。
卜绘。
他心里有道声音在狂风暴雨中嘶吼起来。
你忘了你过去是怎么看不起沈暮洵的?你忘了你指责沈暮洵的时候了?你忘了你站在林之姮办公室对江声说的那些话了?你明明再清楚不过江声是怎样的人,再清楚不过对他投入真心的下场!
你——
而窗外一片阳光明媚,这样的割裂让卜绘开始恍惚。
“会。”
他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又像轻而易举地、不计前因后果地,很便宜地把自己的尊严和底线都放低。
一张很酷的脸,被风吹起银发。眼皮垂着都显得很冷酷,搭在栏杆上的手骨节分明而有力,用力攥紧时,手背上的刺青线条简洁利落又诡谲。
他需要死死咬住舌尖才能抵抗住燃烧起来的情感,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静沉着,“……会听话的。”
这样的心情完完全全头一遭,像是闷头一棒,猝不及防,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有谈过恋爱,他在采访里还说他是无性恋,他对别人的心意只会感到烦躁,他还说他是直男。
他的风格也相当张扬,他的曲风从来无比肆意,他太刻薄,好多粉丝说他这辈子就是找不到老婆的份。
现在这个张扬肆意的直男被江声几句话搞得胸口发麻,脑袋发麻,手脚发麻,想反驳的话,在说出口之前就被强劲的心跳按捺住了。
“好乖啊。”
江声笑了声。
“不怕我在玩什么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和谁打了赌?我说谈恋爱,万一只是想戏弄你,在你答应之后立刻把这段录音发出去叫你丢脸……”
听着电话那边粗重的喘息,江声故意在问,“我如果真的要发呢?”
“发。”卜绘眼睛直勾勾,心跳得剧烈,重重的跳动几乎让胸口闷疼。
江声眨眨眼睛,“朋友圈也发,微博也发,到处都发,我打印出来贴得满大街都是。”
“发。”
卜绘几乎斩钉截铁。
江声好一会儿没说话。
卜绘的手把手机都抓紧,被风吹得热汗都变冷,他喉结滚动,第一次知道这种心情的袭来有多么恐怖,要把他淹没、吞噬,粉身碎骨。
江声又笑了声。
“好乖。”他低低的声音轻柔,“亲亲,算奖励。”
卜绘的心脏都快从喉咙眼挑出来,他还在等江声的吻,在想江声会不会把嘴唇贴到手机上,就听到“嘟——”
江声挂掉了电话。
卜绘发懵,身上的火热还无法冷却。
他想着江声,头脑昏聩,枯竭的灵感几乎爆发。千千万万的语句和痛苦汹涌奔流,佝着腰把脑袋磕在栏杆上,呼吸,深呼吸。
他看着阳台门口的一颗树,都感觉这棵枯死的树如此美丽。天空该死的蓝,鸟叫声该死的好听,太阳该死的温暖,世界上的所有所有,一切都在说,你真该死的赚大了。
兄弟站在后面,可算把阳台锁给弄开了,酸溜溜地撇着眉毛看他,像是看一个恋爱脑的蠢货。
说话却是。
“爽了呗?纹身上呗?打印出来裱起来呗?做个海报贴出来呗?”
卜绘回过头。
兄弟:“买个热搜广而告之一下呗,世纪时代广场现在还放着江声广告,你给包了说你和江声谈恋爱了炫耀下呗。”
卜绘:“……”
他舌尖顶着尖牙,笑了声。
一时间,什么林回,什么道德,什么有的没的,完全都抛之脑后。肾上腺素的激升让他的呼吸火热。
好爽。救命,真的好爽。
他嗤笑了声,微微咬着牙,侧脸都紧绷。
下颌骨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指按住头,头昏脑涨,恍惚中感觉他也走上一条错误的路了。
本来不应该这么开始的,本来应该有更正规的场合的。
……
卜绘,你真的蠢透了。
要被人玩了,要被人当狗骑了。
可是又真的被幸福填满。这种幸福感,哪怕只是裹在刀片上流光溢彩的糖衣,都让人无法拒绝。
*
严落白在对江声分析卜绘的缺点。
“人很凶。音综的时候你还记得吗,自己心情不好把造景盆都踢了,脾气上来了说不定要家暴。”
“他说他会听话的。”
“男人的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