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的亲密从来不代表什么。
顾清晖是最早发现江声这一点的人, 但他盯着江声的背影, 不明白为什么心中涌起些不平静。
注意到江明潮和江声分开, 他才靠近,轻声开口, “江先生。脖子怎么受伤了?”
江声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他, 把头发拨到前面挡住痕迹, 声音都还有一点微弱的哑,“被狗咬了。”
“打狂犬疫苗了吗?”
听到顾清晖如此自然地把对话进行下去,江声顿了下。
他看了下顾清晖面无表情矜持冷淡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想笑,“大概不用。”
顾清晖盯着他,银色边框的镜片,越发衬得他清冷寡淡。和昨天晚上的攥着江声的大腿用力到江声快喘不上气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但江声心情还算可以, 不和他计较。
他真的是很大度的人啦。
“为什——”
“那只狗还挺乖的, 没有做得很过分。”江声把最后一块炭烧鱼夹进盘子里,“你觉得呢?顾导。”
顾清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口一阵波动。
他感觉和江声有奇怪的勾连, 江声的行为和言语总是能够比以前更牵动他。
只需要江声对他说两句算不上好话的好话,他就会感到燥热的心情平复,愉快的心跳像变得有些叫人忐忑不安的甜蜜……明明都没有确定关系。
甚至,就连昨天和萧意对峙带来的那股超出预料的窝火都淡了下来。
萧意是个疯子。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共识。他是近亲诞生的基因怪物, 有一段扭曲的过往, 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只是轮到别人和轮到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江声端着盘子回到餐桌坐下, 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挑选了江声喜欢的食物。
江明潮看着严落白餐盘中的菜色。
有许多都是这位高阶级精英人士不会选择的东西,幼稚又精致的甜品糕点、高热量的炸物……
他微笑起来,“看来严落白这个经纪人当得很称职,把江江的口味了解得很充分。”
严落白也在看许镜危的餐盘,“许镜危这个助理也当得不错。”
许镜危则充当和事佬,“大家都是为了哥好,为什么还要吵架呢?”
江声支着下巴,手里的叉子在面条里搅来搅去。
连他的手背骨节上都有吻痕,蔓延到手腕、凸起的腕骨。些微的红看起来甚至像是蚊子留下来的斑点,但一点齿印总不是。
严落白盯着那点阴影下的痕迹看了两秒。
这是谁留下的?
顾清晖?许镜危,还是……江明潮?
大脑理智运转中,忽然听到江声的咕哝,“没有严落白做得好吃。”
严落白愣了下。
手里的银质餐具下意识地在餐盘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冷峻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把最后的戏份拍完就好,回家就可以……”
“嘎吱——”
刺耳的声音。
椅子被拉开,江声被吵得眯了下眼睛,抬起头一看,做出这种不礼貌举动的人,是一向彬彬有礼的顾清晖。
顾清晖坐下来,把手边的一盘寿司轻放在江声身边,“回谁的家?”
江明潮戴着一次性手套给江声剥虾,“江江的家。”
他这种阶级地位的人,清高病弱的公子哥,从小到大伺候他的人可不少,现在做起这种事情却得心应手。
他头也没有抬,嘴角带着一点微笑,“他们两个住在一起,顾导到现在都不知道吗?”
严落白口吻平淡,“只是同居而已。”
许镜危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明潮把剥好的虾递到江声的嘴边,“江江一个人难免叫人不放心,有人陪伴挺好的。何况他还算喜欢严落白,那就这样吧。”
餐桌上倏然一静。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到江声嘴边的虾。
江声今天嘴巴都比平时要红润一点,张开的时候露出的舌头也比平时要肿一点。
像是被人捏着下巴逼得仰头,嘴唇磨来磨去,舌头搅来搅去,呼吸都黏黏糊糊湿湿哒哒。江声那种性格,被亲爽了就会很配合,亲亲密密地说不定会说很多的好听话。
寂静持续蔓延。
顾清晖的表情短暂地松懈了一秒。
江声下意识地低头闻了下。
睫毛乌黑,长长地耷拉下来,在眼睑落下细密的影子。
他抓着江明潮的手腕,嘴巴都张开一半,就被人盯得头皮发麻猛地回神,立刻掐着他的手往外推,“干什么呃啊啊,你疯了吧,走开,走开!我不要喂。”
江明潮笑了声,顺从地把虾放进江声的碗里,然后不以为意地抬眼。深褐色的眼珠近乎黑色,平静地看了一眼顾清晖。
顾清晖眉梢微微挑起,也笑了声,给江声夹了一筷子不需要剥壳的香酥虾。
严落白也冷漠地笑了声,把剥好壳的蟹肉夹进江声的碗里。
许镜危默默地把剔完骨的烤小黄鱼铲起,放进江声的盘子里。
江声的小碗都快被塞满,又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