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步地追到窗边,扶着窗框往下看。
白鹤庭缓步跟了过来。教皇只身前来,白鹤庭知道他没准备与任何人谈判,但没料到他会如此决绝。
“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骆从野喃喃地问。
白鹤庭没有回答。他们可能永远无法得知裴铭被陷害的全部真相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一声骆从野。
他甚少直呼这个名字,骆从野转脸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小时候,我母亲一直不肯给我取名。五岁那年,裴元帅看我可怜,给我取了这个名字。”白鹤庭道,“骆从野,这是我的名字。”
骆从野蓦地瞪大了眼。
“他是一个心怀怜悯之人。也许,他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们。”白鹤庭仍旧低着头,看着庭院里发生骚乱的地方。
血染红了那件圣洁的白色教袍。
像一捧白雪中开出一片妖娆的花。
第117章
教廷宣布了教皇离世的消息,却没有公布他的死因。教皇是终身职务,两任教皇接连因失踪而卸任,此事若被世人所知,必将损坏教会的声誉。
好在民间对教皇的死亡细节并不感兴趣。
主的仆人离开人世,自然是去天国侍奉主了,教皇之死远不如世俗君主的王位之争更叫人担忧。乌尔丹革命军已与他们的支持者在都城外围完成会合,这让局势瞬间紧张起来。大多数年轻人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年长者则回忆起了立国之战中所经历的伤痛。战争仿佛一触即发,举国上下人人自危。
纵使王宫再三遮掩,白鹤庭在巴尼亚山谷中的那番演说还是在军中传播开来。虽然无人敢直言,但大家对此心照不宣——守军已经不可避免地分裂成了两个派系。但与人们想象中的发展不同,革命军在城外扎营安寨后竟没有急于攻城,像是想向王宫展示长期作战的决心似的,他们在城外开垦了几块荒地。
四月底,繁琐且严苛的教皇选举仪式终于结束,都城外围的农田也郁郁葱葱地长成了一片。骆从野蹲在几株不起眼的幼苗前,靴子与衣袖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白鹤庭站在他的身侧,手中摆弄着一把新匕首,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几株小苗上:“种它做什么?今年又结不了果。”
“那有什么关系?”骆从野边检查叶片边道,“三年后,等它们结果了,我们出城来摘。”
“摘它做什么?”白鹤庭的语气愈发嫌弃,“酸死了。”
骆从野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口味尖酸的果子,耐心解释道:“柠檬可是好东西。远航的人只要吃了这个,就不会得坏血病。神奇得很。”
水手们在长时间航行中常得一种怪病。他们先是关节酸痛,牙齿松动脱落,严重的还会皮肤溃烂,甚至不治而亡。这种病的症状虽然骇人,治疗的方法却极为简单——只要食用柠檬或柑橘即可。
白鹤庭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骆从野抬头看他,见他仍盯着那几株柠檬幼苗看,手中的匕首也转得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骆从野问。
白鹤庭也问:“你不喜欢吃甜的?”
行军条件有限,骆从野给他做苹果馅饼的时候自己一口都不吃。白鹤庭本以为他是舍不得吃这好东西,如今看来,恐怕只是苹果馅饼不合这家伙的胃口而已。
他不高兴地问:“那甜枣子,你不是吃得挺高兴的?”
骆从野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枣子。四年前,苏先生曾派人给将军府中的侍卫家仆们送过一次甜枣。他如实道:“那时候我讨好你都来不及,哪敢说不好吃?”
白鹤庭又问:“现在不用讨好了?”
“嗯。”骆从野诚实地答,“现在不用讨好了。”
白鹤庭抬脚就要踹,但骆从野反应更快,抬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浅色马裤被蹭上黄泥,白鹤庭看了眼裤子,又看了眼骆从野,眸光一凛:“得寸进尺的东西。”
骆从野忙道:“这回我真躲不开。”
白鹤庭挥刀的动作稍微顿了顿。但只是这么一个空当,抓他小腿的那只手却突然前伸,顺着他的膝弯继续向上,摸了一把他的大腿。
“沾上泥了。”骆从野抱歉地笑了笑。
他堂而皇之地使诈,白鹤庭挥刀便要再刺,骆从野连忙抬起另一只手,用护臂勉强挡下了这一刀。
他这一刀出手动作凌厉,一点余地都没留。头顶一轮炎炎烈日,骆从野硬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白鹤庭!”他严肃道,“你真不怕我躲不开?”
“躲不开活该。”白鹤庭垂眸道,“你再直呼我大名试试?”
骆从野还未回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二人一同转过头去,看到了走入田间的钟晓。
骆从野这才松开白鹤庭的腿,拍掉手上的泥污,站起身来。
“我父亲来信了。”钟晓朝二人扬起了手中的信件,“教会不肯承认先王的那段婚姻。”这不是个好消息,但她的脚步轻快又利落,看着心情还不错,“不过,他们也不会否认,前提是……”她朝骆从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保留教会在国内的所有权益,包括他们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