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放慢了脚步,转眼看孟彰。
孟彰也不虚言矫饰。
他点点头,坦诚道:“是有这样的想法。”
“学生家中,除了老父外,还有两位兄长,他们也都是儒家修士。学生见着藏书楼里的藏书,心中着实欢喜雀跃,不免就念起了家中的亲长,想要让他们也能见一见这些珍典……”
说道这里,孟彰站直身体,拱手对着老人深深一揖。
“敢问先生,不知阳世的太学里,可也有这样的藏书?”
那老先生似乎并没有生气,他摇摇头:“阴世固然是阳世的映照,但当年阳世历经战乱,有很多珍典都已经失散,倒不如阴世这里的保存得相对完整。”
孟彰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有些惋惜。
当年阳世战乱时候,阴世也同样动荡不稳,但相比较来说,在保存藏书这一方面,阴世太学里的诸位博士及祭酒,反应就是要比当时阳世太学里的诸位博士及祭酒利索。
真要比拼藏书的数量和珍贵程度的话,阳世太学里是比阴世太学里差了一等的。
也所以,在阳世太学里已经彻底失传的藏书,在阴世太学里找一找,十本也能找到五六本。
老先生看他一眼,继续带着他们这三人往前走。
“你要真想帮他们,倒也容易。”
听见老人的话,不独独是孟彰,就连谢尚都打点起了精神。
但少顷后,谢尚就泄气了。
他有几分本事,他自己很清楚。连藏书楼的通行符文,他都还没有把握能够拿到手,又怎么敢去奢想其他?
顾旦也知道,这话真不是跟他说的。
孟彰端正了脸色,再次躬身,深深一拜:“请先生提点。”
那老人笑了起来。
自拜见这位老人以来,孟彰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面上出现这么柔和的笑容。
“有上中下三种办法。”老人道。
孟彰毫不犹豫,又是一拜:“请先生细说。”
“下策,”老人转了身,继续领着他们三人往前走,“待你取得了通行藏书楼的符文以后,你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将你想要送出去的藏书记忆下来。”
“如此,等你将你记忆的那些藏书复刻出来以后,那些复刻本怎么处理,自然都由着你。”
孟彰沉默一瞬,才道:“复刻本……未必能复刻出原本的精妙之处。”
这方世界是修行盛世,可不是前生那方无法世界。在这方世界里,书籍是知识、思想、体悟的载体。
而承载及传播知识、思想、体悟这些无形之物,可不仅仅只靠书籍上的文字。
著书之人在落笔时候灌注的种种思绪、在书籍上留下的种种痕迹,也是不逊色于文字的承载物。
倘若阅读书籍的后人仅仅只在意书籍上的文字……
虽然说不上捡了芝麻丢西瓜,但后人从书籍里所得的绝对是残缺的,是不全的。
尤其是后人复刻时候,很难原本原样地将前人的书籍复刻出来,总是不可避免地带上后人自己的体悟与理解。
这难免会对阅读这些复刻本的其他人造成影响。
倒不是就说后人必不如前人,也不是就说后人留在复刻本上的体悟与理解就会误导乃至是限制了后续翻阅复刻本的其他人,但总是会有些疑虑。
“所以说这是下策。”
老人脚步仍旧平稳。
“中策,我太学藏书楼里有许多大儒亲手复刻的珍典典藏,如果你功劳足够,可以从我这里,将这些复刻本的珍典典藏借出去。”
孟彰微微摇头。
虽然说都是复刻本,那些由大儒本人或是大儒弟子后人亲手复刻的珍典典藏,效果或许是比孟彰自己复刻出来的典藏更好,更贴合原本的真意,但……
终究还是复刻本。
“下策、中策若是都觉得不够的话,确实还有上策。”老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却不是在为了跟孟彰分说那上策,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越过了儒林,来到了一处绵延碑林中。
“这里是碑林。每一块石碑,都是诸位大儒高修的亲笔,其上,有他们的刀笔之法,也有他们所践行的儒道真意。”
比之儒林里的纸质书籍、竹简,这里的石碑还要更加厚沉。
或许是因为石碑本身的材质,也或许是因为碑林历经岁月洗礼沉淀下来的某种玄妙神意。
而此刻,哪怕只是站在碑林之外,远远望着碑林,孟彰也仍然感受到了碑林中或是深沉、或是厚重、或是锐利、或是安稳的道韵。
……孟彰险些都要以为那碑林里的,并不是一座座石碑,而是一个个活着的大儒贤者。
“上策……”他低声道。
“上策,”明明孟彰并不是想要问,但老人还是跟他细说了,“你也已经想到了。”
“不错,上策,就是引他们亲身来我们这藏书楼里走一趟,让他们自己体悟参理。”
孟彰没有去问真假。
有没有前例根本不重要,老人既然跟他说了,就不可能拿假话来诓骗他。如果有前例,那好办,一切依循旧例就是了。而如果没有……
老人大抵也能让他成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