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杨氏此刻到底是在想的什么。
“就是,就是……”司马慎忸怩一阵,才在皇后杨氏耐心、宠溺的目光中开口,“就是,儿发现,那孟氏阿彰还太过年幼了些。”
皇后杨氏怔了一瞬,旋即失笑。
“我的阿慎啊……”
这不是在说傻话吗?那孟氏阿彰拢共算起来,才在阳世里活了几年,又在阴世里待了多久?他能年长得到哪里去?
司马慎也是觉得自己很是傻气,这会儿紧抿着嘴不说话。
武帝司马檐的目光在司马慎面上的红晕中停了一停,却是压下了那升腾而起的笑意,端正且严肃地问司马慎道:“既然你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了,那么……”
“你可还要再挑一挑旁的郎君?”
才听了个话音,司马慎便已是连连摇头,满脸的拒绝。
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也没觉得失望。
若真是这样简单就能劝动司马慎,他们也不会这样的烦恼了。
“我还是等着吧。”司马慎道,“反正我如今也还只是太子呢。”
武帝司马檐沉吟一阵,忽然问司马慎道:“阿慎你可是想要践祚登基了?”
司马慎听得一愣。
皇后杨氏也转了头来看定武帝司马檐。
阴世皇庭皇位里高坐的那位帝皇,也是有替换的,并不是谁现在帝位上坐了,就能一直坐下去,坐到皇庭气运衰竭、被人改朝换代的那一日。
大晋阴世皇庭里的皇位更迭也是一样。
自武帝司马檐寿终,从阳世落入阴世以后,他就已经从上一任的晋帝手里接过阴世皇庭的帝位。如今的阴世皇庭里,就是他在打理国事。
似高祖宣皇帝这等先祖皇帝,虽然也同样居住在帝城里,但他们如今都只领着太上皇的尊位,并不过分插手大小国事。
这也算是某种默契了。
若不然这些历代帝皇争斗起来,莫说是阴世皇庭,怕是连阳世皇庭那边都要受影响。
当然,这只是大体上而已。
倘若从阳世落入阴世里的那位帝皇手段平庸且愚笨得不招历代先皇待见的话,历代先皇也是可以联合起来,下达圣旨,虢夺那位帝皇的权位,令他居宫自省的。
而武帝司马檐……
或许在皇位传承这件事情上,他做得不怎么让历代晋皇满意,但在其他的事情上,武帝司马檐还算合格。
所以他入了阴世以后,历代晋皇也没有撕破脸面,而是循依旧例将阴世皇庭里的帝位让了出来。
不过历代晋皇都这般做,那待到他如今坐在阳世皇座上的二弟落入阴世时候,阿父司马檐也一样需要循依旧例,将他手上的权位让出,自己归于峻阳宫,轻易不插手国事。
如果他那二弟能够在帝位上坐稳两百年,如果他那二弟能够在这两百年间稳定朝纲并顺利将皇位交到下一任晋皇手里的话。
司马慎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武帝司马檐:“阿父的意思是……”
武帝司马檐看着他的长子,直接说道:“如果你想要的话,阿慎,我可以提前退居峻阳宫,让你登位。”
也就是禅让。
对于一个合格的帝皇来说,这不是轻易就能够做出的选择。
毕竟退位让贤,可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尤其当那个人手里握着的,还是号令四海的权柄的时候。
为了那一尊皇位,多少皇族子弟挖空了心思算计不断?妻子、儿女、父母,没有一个不是他们不能算计的对象!
而武帝司马檐,他比那些合格的帝皇还要更富有野心。
司马慎很是了解他的这位阿父,所以他在最开始时候,都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怎么就……”说起这个来了?
武帝司马檐原本心中或许还满是不舍,可此刻看见司马慎的失态,看清他的不敢置信时候,他又觉得这个决定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皇后杨氏嗔了武帝司马檐一眼,说道:“别捉弄阿慎,陛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好好地跟孩子说,这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你是生怕吓不着孩子还是怎么地?”
武帝司马檐哂哂一笑,端起茶盏啜饮过一口茶水后,他果真就跟司马慎仔细说了。
“阿慎,你是我们的嫡长子,倘若你没有夭亡,先行落入这阴世天地里,那就该你坐在阳世的皇位上,但你却偏生就是……”
武帝司马檐沉默了一瞬。
皇后杨氏也回想起了当年长子夭亡时候的挖心之疼,神色间不由得就带出了些。
武帝司马檐伸出手去,将皇后杨氏的手握住。
皇后杨氏神色方才看见些晴开的样子。
“我们的三个嫡子中,你二弟坐在了阳世的皇位上,那是我等对他的补偿。可我们亏欠了他,又何尝没有亏欠你?”
“既都是亏欠,我们又已经给了阿钟补偿,那么你的那份,我们也不能不给。”
武帝司马檐道:“我原本是想着,你二弟的情况就那样,他在阳世不理事,到阴世也不会有多少改变。那他在阴世皇庭里的两百年掌理国事时间,便可以交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