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们帝都洛阳里根基深厚的四大家族,比得上皇族吗?”
孟彰将这些争论听得清楚,但面上却没有几分变化。他只是小小地撤下车厢升起的阵禁,凝神去看那些正在争论不休的闲客的眼。
他只看了一阵,果真就在这些闲客的眼底里,看见同样的复杂莫名的情绪。
孟彰顿了顿,又放长目光仔细看了一阵,然后便收回视线。
马车之外,还是有争论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你们不知道孟彰小郎君那篇策论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哈哈,我倒是有幸,能听到一二细处。”
“你们不知道吧?孟彰小郎君所写的那篇策论,说的好像是要以各家田庄为枢纽,串联田庄附近的乡野,联合乡野间的乡人开发水利。不是都说今年雨水少,怕干旱吗?孟彰小郎君就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总是购买行雨符、兴云符这些符箓也不是个办法不是?”
“诶?你听说了,是开发水利?就是说开渠、挖井、引河水湖水这一类的水利?!真没有听错?”
“我听着确实是这样的。应该……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孟彰甚至还听到了长街各处更角落的地界里响起的争论声。
相比起长街两侧那些几乎不加掩饰、带着各种立场有意无意间引导态度的闲谈,那些争论明显更带着属于个人的思考和判断。
当然,在这些思考与判断中,更多的其实还是怀疑。
“不是假的。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你只听说了是开发水利?我怎么听着,好像不止?”
孟彰目光瞥过去的时候,就正正看见一个头带四方巾的平民子压低了眉眼,小声地跟同伴说着话。
“不止?你的意思是……除了开发水利以外,竟然还有旁的?”那位平民子身边的同伴也是一样的装束打扮,大抵家境与他相差无几。
“我听说是……好像是还有什么开民智之类的。”
“开发水利、开民智……我真的没听错?!不,不对,这样的事……居然会成?”
“我也觉得像是假的。孟彰小郎君再怎么样,那也是高门的小郎君,他……”
“每次干旱、洪涝的时候,望族、世家那些铺子商行,不都是……的吗?什么时候,出身高门的这些小郎君,竟然不想着他们家铺子商行的行情了?”
“这个……或许孟彰小郎君,就是不一样的呢?”
“呵,纵然孟彰小郎君心善,不那么在意家族里的买卖,那那位武帝陛下呢?他也不想着这些了?”
“这……”
“所以我看着,这一次怕也是个世族高门郎君玩闹的乐子。”
“……乐子?我不这么认为,人家世族高门的郎君难道每日里就闲得没事做,非要用这样的事情来做玩闹的乐子?”
“谁知道呢?他们这些高门世族的郎君,不都是每日里闲得发慌的吗?”
“那,那峻阳宫里的那位武帝陛下遣排出来的内官,又怎么解释?!方才你也是一直在这里坐着的,也看见了那一排依仗往太学去的。”
“可是,真个没道理!那孟彰小郎君纵然再是天资聪颖,也始终是天资罢了,不是才干!何况那孟彰小郎君也才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儿……”
那位平民子出身的读书人眉眼一阵扭曲,忽然语出惊人。
“我还是更相信武帝陛下是在陪着孟彰小郎君在玩闹。”
还不等孟彰无言笑开,那说话的读书人身边的同伴便哄然大笑起来了。
“武帝陛下陪着孟彰小郎君在玩闹?”
“若是做出这事的不是孟彰小郎君,而是东宫里的慎太子殿下,那你这话我们是信的。毕竟峻阳宫里的武帝陛下也好,皇后杨氏也好,都是惯常宠溺小郎君的。但是……”
“呵呵,那写出策论的,是孟彰小郎君,不是东宫里的慎太子殿下。孟彰小郎君跟武帝陛下和杨皇后娘娘可没什么关系。纵然一定要掰扯关系的话……”
那位眉眼间隐隐带着点嘲讽意味的读书人话语一顿,却是收住了声音,不再说话了。
可饶是如此,与他同坐一桌的其他几位同伴们却都领会了他的意思。
峻阳宫里的那武帝陛下和杨皇后娘娘两位,怕是对孟彰小郎君没存什么好心。毕竟孟彰小郎君前不久才刚拒绝了东宫里慎太子殿下的招揽呢。
作为疼宠孩子恨不得将最好东西捧到自家孩子面前的父母,孟彰小郎君那般拒绝东宫里的慎太子殿下,峻阳宫里武帝陛下和杨皇后娘娘的心气真的能顺畅?
“总之,这一次峻阳宫里武帝陛下和杨皇后娘娘的动作,就很有些矛盾……我们还是多看看再说吧,不必急着下结论。”
“你的意思是说……”另一位读书人也若有所思地开口问。
孟彰在马车里坐着,将这一群读书人的讨论听在耳朵里,但也不过是稍稍感慨一二便罢,并没有太将这些声音放在心上。无他,因为这会儿的孟彰,注意力并不在这些读书人的身上,他正在看、正在听的,仍然是长街两侧那些带着各种目的说话的寻常百姓。
“那孟彰小郎君的策论,我其实听到一些了,但不太懂,不知道小郎君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