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谢父亲母亲。”
孟彰这一场大梦做了足有十年余。
在这十年余时间里,孟彰实在是太自由了。
旁的地方不敢说,但这炎黄九州地界,真就是没有他不敢去、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他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
到现在,这炎黄九州地界里也还有很多人饱受着梦靥的困扰。而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或是位高权重,或是身份贵重,都极其不简单。
但偏偏就是这样能量极其庞大的人,却日复一日地落入梦靥中,非得出现足够叫侧目的变化,才能从那些梦靥中解脱出来,得到他们渴求已久的安眠……
可以说,这一场叫很多人不满意、唯独称和了孟彰心意的大梦所以能够维持十年之久,阴世阳世两方天地、炎黄部族的各位先祖大贤以及孟珏和谢娘子都是大功臣。
尤其是孟珏和谢娘子,他们几乎替孟彰抗下了阳世大晋地界的所有压力。
难得腾出半日空闲等在府中的孟珏和谢娘子遥遥抬手,就想要将人扶起,但到底是叫孟彰将礼行周全了。
“不必如此……”
孟彰只是冲着孟珏、谢娘子方向遥遥一笑,随后整个人便消散在虚空中。
他却也未曾从梦境中醒来。
孟彰直接出现在阴世那无垠的情绪汪洋里,坐在三品白莲莲台上,看着那无垠情绪汪洋中或大或小的漩涡,就像他十年前入梦之前所做的那样。
他确实还没醒来,但他归来的波动却直接惊扰了漩涡中的一道道残念烙印。
只可惜,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性。
孟彰的归来惊动了他们,却不足以让他们察觉到时间的差异。
他们只是睁着眼睛在漩涡里看孟彰,定定地看着,不先开口,也不先动作,仿佛是在跟孟彰进行一场别样的对峙。
孟彰只扫一眼,并不多加理会。
他直接从白莲莲台上站起,端正肃穆地向地府酆都所在拜了三拜。
他这又是在拜谢阴天子、十大阎君等一众阴神神尊。
阴天子睁开眼睛往孟彰那边扫了一眼,摇头:“哪儿就值当你这般郑重了……”
孟彰听到了,回答说:“值当的。”
阴天子摇摇头,不与孟彰争辩,却是坐直了身体,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祂、十大阎君、诸位判官、十大阴帅、五方鬼帝等等等等,各个阴神神尊尽都转了目光看过来。
他们在等。
等待着见证孟彰的又一次突破。
而在阳世天地里,孟珏、谢娘子连同得到消息的孟昭、孟显和孟蕴三人也同样在耐心等待着。
或许,这应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护法。
毕竟在过去的十余年里,孟彰是真的任性,也是真的会得罪人。
孟彰或许也有所察觉,但他并不在意。
那些来自各处的、或是亲善或是憎恶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他统统都不在意。
他只在这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混沌时刻,平静地等来了一场甘霖。
一场只洒落在他灵台紫府的甘霖。
散着灰白蒙光的雨滴淅淅沥沥落下,从天地四方而来,从黎庶百姓而来。
得到甘霖垂降滋养,孟彰的魂灵仿佛被洗涤,又仿佛是被夯实,也开始氤氲出一片灰白的灵光。
然后,靠近孟彰魂体的那片灰白中的灰色似乎被催逼着往外弥散,剩下白在他魂体周边圈拢。
亦即,孟彰周身的灰白灵光正在变成更为纯净、也更为厚实的蒙白。
这种蒙白自孟彰的魂体开始扩散,循着孟彰的种种因缘而去,将那种种色彩也给净粹了一遍。
孟彰那星河道基以及那星辰发带,在这一刻,就是这层蒙白镀染的重点。
它们的进度也很是缓慢,几乎是一点一点地在转变,但不得不说,即便速度缓慢,这种镀染的进度也还在坚定地推进着。
随着星河道基和星河发带的蜕变,一层又一层的梦境世界以孟彰为中心展开,空幻又牢固地霸占了整一片虚空。
潜藏在无垠情绪汪洋漩涡中的那些残念杂绪不知处于什么原因,竟也没有移开目光,而是沉默地、定睛地,在那一方方或是平行或是交错、或是相似或是迥异的梦境世界中寻找着。
但或许,在那一顷刻间,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是那些曾经与他们一同在这汪洋中挣扎沉沦的残念杂绪终于找到了他们自己所想要得到的圆满,还是想要看着他们的这些曾经的同类又一次失望崩溃,乃至陷入更绝望的深渊之中挣扎……
那一重又一重的梦境世界在变得真实,变得完整。
哪怕他们都只是遥遥观望,也似乎能看见那梦境世界中的主角越渐真实的五官轮廓,看见那梦境世界中褪去僵硬显得灵动的风、消去死沉显得飘逸的雨。
在那风、那雨、那阳光中,更灵动更鲜活的,却又是人的眼。
几乎是每一个瞬息间,每一次眨眼过后,那些眼睛里透出的神采都是不同的,是随着时间和环境的不同,给出相应反应的鲜活与真实。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