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诚意,上天可鉴,然而我与姑娘相见恨晚,但我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虽心仪姑娘,却也不能对不起在家乡苦苦等我的妻子。玉书姑娘看这样可好,既然以后我就入赘陈家,玉屏就是我的加了,我回到老家把我的妻儿接来,也方便照应。姑娘放心,我会另外给他们寻找住处——”
“不必说了!”
陈玉书声音里早已带了哭腔,她站起身来,扭身跑了出去,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陈伯伯,造成此种状况,晚辈实在是过意不去。”
“罢了罢了,你与玉书缘分太浅,我陈家的独女是断不会给人做小的。”
“晚辈绝没有那个意思,方才那样说,只不过是想断了她的念想罢了。晚辈倒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伯父说。”
“你说吧。”
“伯父您的想法我觉得十分在理,只是顺序颠倒了,如今玉书小姐养在深闺,她去哪里结识与她情投意合的伴侣呢?倒不如让她去学校里读书,现在的学校都是男女混淆,她的同学中肯定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到时候你找一个入赘的女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很有道理。小时候玉书很我十分亲昵的,后来因为她的婚事,我们两父女日渐疏远了,我觉得她不能体谅为人父母的苦心,现在想来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后来的事就皆大欢喜了。
那陈海富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女儿玉书自己再不逼她裹脚了,也不逼她嫁人了,会把她送进学堂读书,玉书自是欢天喜地。言谈之间,陈海富得知了贺础安救助孤女贺灵秀的事,突然发现贺础安与贺灵秀、陈确铮与陈玉书皆为同姓。为了纪念这难得的缘分,陈海富特意差人买了两对竹箫作为信物,分送给他们四人。
“我们这个玉屏县是个小地方,但这竹箫可以说是远近闻名,我们这儿的竹子特别好,粗细均匀、竹节长,非常适合做箫。这竹箫分雌雄,雌箫声调高些,雄箫声调低些。你们四人的缘分实属难得,不如由我做主,就结为同姓兄妹吧!这两对箫刚好当个信物。”
这四只箫放在四个精致的竹匣中,箫上匣上都刻着古雅的诗句,竹箫通体光亮,与街边箫铺所卖竹箫有天壤之别,四人从陈乡绅手中接过竹箫,并未搞“歃血为盟”那一套,只是各喝了一碗玉屏甜酒,行了礼就结束了。
到了告辞的时候了,玉书和父亲出门送别,玉书眼睛红红的,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陈确铮晃了晃手中的箫。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妹妹了,等我到昆明以后会给你写信的,你要好好读书,等到学会写字就可以给我回信了,好不好?”
玉书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我也要和你一样,上大学!”
“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女大学生的!”
离开玉屏县,步行团又继续上路了,现在两条“小尾巴”又变回一条。
陈乡绅虽然说可以把贺灵秀留下,但贺灵秀执意不肯,只能让她继续跟着步行团走。
行军的时候无聊,加上玉屏刚发生那么有趣的故事,胡承荫又忍不住调侃陈确铮:
“你说你也真是的,好好的上门女婿你不做,非得跟我们一起受这个苦,正好两人还是一个姓,以后孩子跟老婆姓你也不亏啊!”
“狐狸,你就承认吧,是不是看着我跟贺老师都认了同姓兄妹特别眼馋呀?要不要我也给你买只箫?”
“谢谢,不必了,我自己已经买了,而且是一对儿!”
“跟楚青恬一人一只?”
胡承荫美滋滋地笑着,不出声了。
贵州的景色跟湖南的景色截然不同,到处都是贫瘠的天地和裸露的山丘,而且几乎每天都在下雨。虽然玉屏县政府对步行团颇为欢迎,但贵州的老百姓对步行团是避之唯恐不及,步行团每到一地,虽然当地官员都告诉老百姓不必害怕,可许多村民都提前躲进了山里。贵州的老百姓似乎都起得很晚,早上十点钟以后还有好些铺子没开,可到了晚上贵州的店铺也早早就上了门板,并不比外省关得迟。
在贵州让步行团最为触目惊心的风景就是大片大片的罂粟花。
初入贵州境内,大家看到路边开放着白的、红的、淡紫的、粉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绽放,花朵大且张扬,一簇簇得十分绚丽夺目。同学们纷纷感叹这花朵的美丽。后来才知道,这就是用来制作鸦片的罂粟,大家都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美丽的花朵怎么会制作出祸国殃民的鸦片来。贵州之所以罂粟花遍地,不是老百姓自愿的,而是贵州当地的军阀逼着老百姓种鸦片,如果老百姓不种,就要被征收高额的“懒税”,如果老百姓种一年鸦片,只要交一年的税,然而种一年粮食却要交三年的税,如果第二年还种粮食,则要交七年的税,逼得老百姓不种也得种了。有了土地上大片的罂粟花,鸦片自然也可以在市场里公开售卖,虽然打大街上四处贴满了禁止抽鸦片的标语,可是在贵州不仅大人吸鸦片,就连小孩子也都“上行下效”跟着上了瘾,当地人甚至还流传着一句俏皮话:只有娘胎里的人才不会抽鸦片。步行团在贵州路遇的百姓普遍较为孱弱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