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一次的赶街子好像蒙自人的节日,街上的人都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街道上熙熙攘攘,老百姓摩肩接踵,云南人不到中午不开店的懒散劲儿消逝得无影无踪,一大早就把接到挤得满满当当的。既然要撂地儿,那必然要找个好位置,街头街尾都不行,一定要是中间才好。为了占个好地方,“三剑客”天没亮就早早地过来了,他们以为自己算早的了,结果没想到当地的小摊贩们比他们还早,总算挤了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胡承荫把自己的一块红白相间的格子床单铺在地上,前面放了一块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古彩戏法、摸骨看相、笑话杂技,请君观赏!
“你这会的可够杂的啊!不会露怯吧?那可就丢大人了!”
“贺老师,你怎么都不相信我呢!我可是——”
陈确铮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一面锣,连着锣锤和锣面一起塞进胡承荫手里。
“别耍嘴皮子了,有什么本事,赶紧使出来吧!”
“您就瞧好吧!一招不行就两招!一定把场子给你热起来!”
胡承荫接过铜锣,使劲儿敲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的胡承荫打天津初到贵宝地,空有一身本事跟各位爷露两招,您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百不嫌多,一分不嫌少!”
胡承荫这么一折腾,许多老百姓都被他吸引过来,忍不住驻足观看。
胡承荫拿出个瓷碗,一根筷子,的又拿出了三枚尤加利树的果子,青绿色的,像小栗子一般大,“接下来我要玩儿的这个,叫古彩戏法‘仙人摘豆’,我给大家表演一下。这茶碗儿我把它一个碗口朝上,一个碗口朝下,古话儿说这叫阴阳合一,大家看好了啊,我要开始变戏法了!”
胡承荫把两个茶碗都扣过来,碗底朝上,一个里面塞了一个尤加利果,还有一个握在手里,接着用手指着一个碗,说了一声:
“进去!”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百块的老滇票,放在红布上。
“现在我找个人来猜,我这两个碗里都有几个球,若是猜中了,我就把这一百块老滇票给他,但若是没猜中,可要给我一百块哦!”
许多百姓虽然感兴趣,但依旧在观望,然而有一个一身肌肉、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年轻汉子在摊子前蹲下,左右看了看两个碗,伸出一根手指。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碗里面,都是一个果子吗?”
那汉子点了点头。
胡承荫一笑,把两个碗翻过来,里面果然都只有一个球。
胡承荫把一百块放到汉子的手里。
“现在这一百块是你的了!还有谁要来?”
众人一见到甜头,便争先恐后的参与进来。
“一个一个来!这位老伯,你先来吧!”
胡承荫看似采取了之前一样的动作,先在两个碗里分别放一个尤加利果儿,然后手心里握住一个尤加利果儿,用筷子一指,一吹,一送。
“老伯,这个碗里有几个果子啊?”
老伯伸出一个手指。
胡承荫一笑,打开那只碗,里面赫然是两个尤加利果儿。
那老伯一下子傻了眼,众人哄笑起来。
胡承荫伸出手。
“老伯,愿赌服输,给我一百块吧!”
那老伯没想到前面的人赢钱赢得那么容易,到自己这里怎么就不对了。
“不行!我年纪大了没看清楚,我要再玩一次!”
“好啊,那我就跟老伯再玩一次!老伯,这次您可看好了啊!”
胡承荫把同样的戏法又演了一遍,用筷子指着一只碗问:
“老伯,这个碗里现在有几个球啊?”
“两个!”
“老伯,你确定吗?不再改了?”
“不改了,肯定是两个!”
胡承荫将瓷碗反过来,里面的尤加利果儿却变成了三个,那老伯大惊,自己动手去掀另一个碗,里面空空如也。
“你这是骗人的!我没钱!”
这场争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凑热闹,密密匝匝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
人群中有一长髯老者,义愤填膺地骂了起来:
“你们是联大的学生吧?整天不读书,就知道坑我们这些老百姓,你们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胡承荫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走到贺础安和陈确铮的身边。
“怎么样?场子够热了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贺础安点了点头,向前几步,走到大家的面前,贺础安一身长衫,自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沉稳气度,大家也都安静下来。
“乡亲们,刚刚我这个同学跟大家开个玩笑,我们是不会要大家一分钱的,今天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儿,是因为我们也有东西要‘卖’。”
一听说他们要买东西,很多人一边直呼“没钱”一边做事要走。
“各位,请听我说完,我们今天要‘卖’的东西不是用钱买的,而是要用你们的‘时间’来买的!”
贺础安这句话一说完,大家因为好奇都不走了,又听他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