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今天纯粹是跟同学一起来凑热闹的,新文化运动到今天也二十几年了,我都没正儿八经读过几首白话诗,更别提写诗了,今天听了大家写的诗,就好像一个新的世界在我面前展开了,写的太好了!我觉得吧,相声的目的是把人逗乐,是“下里巴人”的玩意儿,而诗歌的目的是“歌以咏志”,是“阳春白雪”的活计,而这个白话诗因为字句灵活,不拘格律,更有一种跟你掏心窝子聊天儿的感觉。以后这个读诗会一定要多办,我一定每次都来!”
胡承荫发言完毕,还给大家鞠了一躬,所有人都回报给他热烈的掌声。
“胡同学,你现在就申请入社吧?我们所有人都会同意的,是不是啊?”
向长清说完,胡承荫耳边传来“同意”声一片,他赶忙摆摆手。
“虽说盛情难却,可我这人对写诗一窍不通,就不在大家面前献丑了,下面有请我的同学贺础安同学给大家讲讲!”
贺础安站起来,白皙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大家好,我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在北大读了一年,北平就沦陷了,之后便跟着学校一路从长沙辗转到这里,我这个人,一直被人批评太过‘理智’,从小到大,我都崇尚着理智、理性,我一直相信用事实说话,希望从历史的教训中寻找让生活变得更好的道路,可渐渐地我发现,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因为人性是复杂且脆弱的,而且人类是不会从历史的过往中去吸取教训的,历史上无数的战争导致家国离乱、民不聊生,可一直到现在,战火都还在我们祖国的土地上燃烧着。不仅是战争,贫穷,病痛,死亡,分离,脆弱的人一声都被大大小小的痛苦保卫,正在遭受着痛苦的人,需要安慰。而诗歌相较于其他的文学题材,诗歌给人的安慰是最直接的,它可以直抒胸臆,也可以娓娓道来,短短几个字,就能击中我们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刚刚林蒲同学的诗中写道:‘旅行人是一颗离枝的果实’,写得多美啊!咱们每一个人都是‘离枝’的果实,虽然离开了母体,内里依然拥有甘美的汁液,证明了我们准备好了告别青涩,迎接成熟。最后我想说,我很高兴今天能参加这个诗歌会,谢谢大家。”
贺础安坐下之后,胡承荫用手肘杵了个贺础安一下。
“可以嘛,这么会说!”
“不如你会说!”贺础安笑着回道。
“贺础安同学,讲得好,我发现你骨子里还是很浪漫的嘛,很有诗人的慧根,加入咱们南湖诗社吧,好好发掘一下!”
“闻先生,我还是老老实实研究我的历史吧!”
“‘三剑客’就你一个没说了,要不要讲一讲!”
周曦沐说完,陈确铮就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哲学系二年级的陈确铮。大家看这南湖的荷花,一定觉得很美吧?大家不知道的是,这南湖边儿上有一家小饭馆儿,名叫何田居,小馆子不大,老板姓何,本是昆明聚仙楼的大厨,他最擅长的两道菜,一个叫‘拖白莲’,一个是加了乌鱼片的过桥米线,这拖白莲的材料就是将含苞待放、未曾尽开的白莲下锅清炒,清甜可口。这乌鱼片色泽粉红,清爽滑嫩,好吃极了!”
“陈同学,你说了这老半天,一句诗没谈,倒是把大家都给说饿了!”
“诗人也要吃饭啊,要不怎么写好诗?这荷花和乌鱼片就产自这南湖,而且现在正是吃‘拖白莲’和‘乌鱼片’的当令时节,再晚就吃不到了。看看时间,现在刚好到了饭点儿,不如咱么一起去吃如何?”
这提议应了天时地利人和,自然是一呼百应。去的路上朱自清先生跟陈确铮聊起天来。
“陈同学你是哪里人?”
“我是广东佛山人。”
“怪不得,都说广东人最会吃,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这国语说得如此标准,一点广东口音都没有啊!”
“刚刚到北平的时候也是不会讲,时间长了便会说了。”
“那也不过才一年有余嘛,厉害厉害!”
何田居在一个小巷子里,十分不起眼,到了店里,二十几个人立刻将小店坐得满满当当,大家从善如流,都点了‘拖白莲’和加了乌鱼片的过桥米线。
陈确铮显然跟何老板很熟悉,何老板见他给自己带了这么多客人开心得很,跟老婆在后厨紧忙活,陈确铮承担起店小二的职责,跑前跑后地忙着上菜。
大家尝了一口便连连竖起大拇指,唯一的烦恼就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蒙自的苍蝇可以说是越来越多,停在桌子上乌央乌央一层,好像黑色的毡毯一样,上菜之后这毡毯突然飞起,俯冲猛攻,吃饭的人须得一手吃菜一手在盘子上空挥舞,仍旧防不胜防。
老板见状笑道:“这都是‘饭蚊子’,不碍事的。”
朱自清放下碗筷,口气十分温和地说道:
“老板,咱们还是要讲求卫生啊!可以弄一点纱布,裁成一米见方,用一些竹篾掰弯了,做成纱罩,罩在饭菜上面,苍蝇就不会落在饭菜上了。一张桌子做一个就好,便宜又卫生。”
“先生说得好,我得空了就做!”
因为饭菜太好吃,贺础安摸了摸长衫下撑得溜圆的肚子。
“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