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见曾涧峡一脸兴奋,爽朗一笑。
“那还等什么?捡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跟我走吧!顺便也去我们青之学园坐坐!”
曾涧峡转头看了看阮媛和白莳芳,再看看快要上齐的一桌子菜,有些面露难色。
傅斯年见状一拍额头。
“哎呀,是我太激动了,没注意!我们是吃完了,你们可还没动筷子啊!这也怪你!要是早些过去找我们,今天这一顿,咱们可就在一个桌上吃了!”
“来日方长,以后欢迎你们随时到我家吃饭!”
“那可太好了!你这么说,曾夫人厨艺定然十分精湛吧?”
曾涧峡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阮媛,她腼腆一笑,向傅斯年点头示意。
“我们这一屋子人都是光棍,有家小的也都不在身边,到时候真的想打打牙祭,到你府上敲门,你可别不给开门啊!放心,我们不会吃白食,一定交伙食费!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过后,傅斯年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啪”地一声,大家又安静下来。
“这一年多来,咱们史语所到处折腾,现在终于在昆明安顿下来了,这顿饭本来应该早些吃的,可我一直事务缠身,没能早些赶过来。听莘田说,你们这些日子都克服了许多困难,做了很多工作,很好!以后我尽量多待在昆明,在工作上多给大家一些支持!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我若是不在昆明,你们随时给我写信,我傅斯年一定想办法帮大家解决!”
众人再一次鼓起掌来,傅斯年马上伸手,在空中向下按了按。
“我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寅恪也要回去休息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手头的工作还要抓紧哪!!”
大家纷纷起身,只见傅斯年殷勤地搀扶着陈寅恪站起身来,朝饭店门外走去。白莳芳和阮媛也跟周曦沐和曾涧峡一起将先生们送出店门,一直到傅斯年连连摆手,嘴里嚷着“别送了别送了”,他们才转身返回店内。
回到店中的时候,白莳芳和阮媛看着自己尚未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丈夫,又看看那一桌子菜,促狭又无奈地笑了笑。
“这菜都快冷了,你们都还没动筷子呢!”白莳芳嗔怪道。
“无妨,好吃的菜冷了也好吃!”周曦沐扯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共和春”果然名不虚传,每道菜都各有特色,让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许久未曾大快朵颐的周曦沐跟曾涧峡都吃得专心致志,全然没有注意到白莳芳按捺不住的雀跃和阮媛脸上的忐忑。
周曦沐初战方歇,从怀里取出一块折成几折的手帕,放到曾涧峡的手里。
曾涧峡掂了掂分量。
“挺沉哪,是什么?”
“送你的,打开看看!”
曾涧峡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方印章,印章通体呈翡翠绿色,绿中透蓝,还间有白色花纹,十分赏心悦目。…
曾涧峡把印章拿起来仔细端详,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上面用篆体刻了“于兰何伤”四个字。
“好一个于兰何伤!曦沐,还是你懂我啊!”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还有哪句话比这一句更适合曾兄你呢!”
“周兄真是过誉了,我可是万丈红尘中一真真的俗人啊!”
“你俩就别互相恭维了,旁边儿还有俩大活人呢!”
阮媛说完,一把抢过印章,在手中细细把玩。
“这是什么玉料啊?真好看!”
“这不是玉,这是桃源石,我参加步行团路过常德的时候买的。曾大哥只有一方名章,却没有闲章,我早就想着送他一方闲章,终于赶在他生日之前做好了。”
“这印章刻得凝重浑朴、布局巧妙,是哪位大家治的印啊?”
“曾大哥好眼力!这是我求闻一多先生帮我刻的!”
“闻先生平日里那么忙,你怎么好找他治印?”
“我跟他说的时候心里也是惴惴的,谁知道他立马就答应下来!他把印章刻好给我的时候,我还问他润格几许,谁知道先生竟执意分文不取!倒是给我弄得十分不好意思!”
“那我改日一定要好好向闻先生道谢才是!”
曾涧峡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摩挲着那方印章,简直是喜不自胜、爱不释手。
周曦沐注意到,身边的白莳芳一直在偷偷给阮媛使眼色说小话儿,阮媛却仍犹豫不决。
“你们俩在说什么私房话呢?嘀嘀咕咕的。”
周曦沐本是无心一问,却没想到阮媛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阮媛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竹纸做成的小包裹,用麻绳捆扎得很整齐,她用手提着麻绳,轻轻地摇晃,小包裹在曾涧峡的眼前荡了几下。
曾涧峡把筷子放下,看着包裹,面露不解。
“给我的?”
阮媛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又紧张又期待。
“生日礼物。”阮媛轻声说道。
曾涧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之前阮媛一脸惊慌失措地往被子下藏东西的那一幕。
周曦沐催促道:
“还愣着干嘛?快拆开看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