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灿星立马点头:“当然可以!”
听了这话,曹美霖喜不自胜地摩挲光滑的衣料,随即三两下将旗袍叠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廖灿星在箱子里翻拣了一番,挑出一件颇为素雅的绿色暗花纹呢旗袍放到楚青恬身上比量:
“青恬姐,你肤色雪白,平素还最喜绿色,这件旗袍不是刚好跟你相得益彰吗?”
接着廖灿星又挑出一件紫色素缎短袖旗袍塞到梁绪衡手里:
“绪衡姐,我知道你最讨厌繁复雕饰,这旗袍可是一丝花纹都没有,你总不至于说它花俏了吧?”
楚青恬和梁绪衡无奈地对看了一眼,两人笑着摇摇头。
廖灿星见状乘胜追击,又接着劝道:
“哎呀,孟子不是都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一个人穿这些好没趣!咱们三个都穿得漂漂亮亮地去上课才好呀!”
梁绪衡宠溺应道:“好好好,你都把孟子他老人家搬出来当救兵了,我们也只能依了你了!”
“那太好了!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还要送莳芳姐和阮媛姐一人一件!快来帮我挑挑!”
楚青恬伸指点在下巴上,略想了想,拿起一件米色绉地彩条纹旗袍:
“这件好,米色淡雅温婉,最适合莳芳姐了!”
梁绪衡点头表示赞同,从剩下的几件里挑出一件浅橘色双环纹印花纱无袖旗袍。
“快看这件!这么明丽可人的花色,没有人比阮媛姐更加适合了!”
廖灿星也深以为然:“可不是嘛,还是你们会挑!”
“三朵花”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当儿,曹美霖抚摸着领口那毛茸茸的裘皮,手指尖麻酥酥的。
曹父在绸缎庄做账房先生,曹美霖自幼过手无数的绸缎布匹,她一看便知这件旗袍是箱子里最贵重的一件,却不曾料想自己真的可以拥有它。她的父亲虽然在绸缎庄做了一辈子,身为女儿的她却从未穿过一件绸缎做的衣裳。
曹美霖并非不知自己和廖灿星身材的差距,两人虽然身高相近,但廖灿星高挑纤瘦,曹美霖却生得骨架偏大,又较丰腴,这旗袍她穿来定然不会十分合身,可她依旧按捺不住开了口,却没想到廖灿星竟然二话不说就将这么贵重的旗袍送给了自己。
曹美霖又将手伸向另一件石榴红暗花绸夹旗袍,这件稍微薄一些,也没有裘皮的内里,不过颜色看着十分抢眼,穿在身上想来定是人群中的焦点,她的手抚过略带光泽的布料,有些爱不释手。
要不要开口再要一件?以廖灿星的大方,她应该也会送给我吧?
曹美霖转了转心思,试探着轻轻拿起了那件石榴红旗袍,却不料随着旗袍的展开,一封雪白的信笺突然掉落下来。
曹美霖拿起信封,发现这信封沉甸甸的,没有字迹,也没有用浆糊封口,她抬眼看向其他人,发现大家正聊到兴起,没有人留意自己,曹美霖按捺住打开偷看的念头,举起那封信叫了一声:
“灿星,这儿有一封信。”
廖灿星眼睛瞬间亮了,立马跑去把信拿了,她先是凑近闻了闻,信笺散发出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气。廖灿星忍着双眼的酸胀,将信封中的一切悉数抽出,除了厚厚一沓钱还有几张折成三折的信纸,廖灿星数都没数便随意地将钱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将信纸摊开,母亲娟秀的字迹便跃然眼前:
吾女星星:
最近可好?家中一切安好,你不必挂心。最近战事严峻,你父亲时常愁眉深锁,前几日有些咳嗽,幸而如今已然大好了。昨日接到你于叔叔的电话,说是有一个男同学跟你很要好,你于叔叔对这个青年很是欣赏,只是他觉得此人年纪轻轻却深藏不露、颇有城府,我和你父亲深知你心性善良纯粹,不免有些担心。如今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你身边,凡事还要靠你自己思虑周全些。
如今通讯阻隔,幸好你父亲的一个部下调职云南,我赶紧去裁缝铺给你做了几件旗袍,重庆的裁缝水平和布料款式自然比不上南京,我尽量挑了比较时兴的都做了一件。你人不在,尺寸就用了原来的,还盼你不至在云南水土不服变得消瘦了,穿着不合身才好。
箱子里那件裘皮内里的旗袍不是新做的,是我还未出嫁时你外祖母给我做的,在箱底压了多年,又跟我一路到了重庆,如今一并带给了你,冬日可穿上它御寒。
我还给你带了些平日里常用的物什,连同这封信都塞进这个皮箱里了。你离家读书已数月,想必日渐捉襟见肘,我在信封里装了一千元钱,你千万别光顾着俭省,你现在顶要紧的就是身体要好,读书要用功,别让我和你父亲担心。自小到大,你从未离开我们如此之久,你父亲虽嘴上不说,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十分记挂你,还特意托付你于叔叔去看你。
星星,想跟你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尽,这封信就写到这里,只希望战争早日结束,我们一家人早日重聚。妈妈想你,爱你。
一封信看罢,廖灿星早已泪流满面,眼泪滴落在信笺之上,洇湿了母亲的字迹,她慌忙用手擦去,字迹却模糊得更加厉害了。
楚青恬见状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里,摸了摸廖灿星的头,廖灿星终于忍不住扑进楚青恬的怀中低声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