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后心中忧思不断,恐难以断绝。毕竟解铃之人就是系铃之人。可是臣还是要说上一句。有些事是不可更改的,人永远都改变另一个人。越是挣扎,只会让束缚变得更紧。”
王后听了,再没说什么,只是静静望着铜镜。
“越是挣扎,越是束缚得紧。”
“王后,宽心为上呐!”
“你退下吧。我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
医家望着王后,也只能是无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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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中,嬴政很快得知消息,“王后病了?”
方才椒房殿里的医家,此刻正在章台宫里,“王后心中忧郁,需要按时服用汤药。可是王后以为人命天定,疾患也是有定数的,不肯服药。”
“她一贯迂腐。有病不去吃药,只想着求神。”嬴政满脸冷漠。
殿中之人个個吓得大气不敢出。
被爱的人有时候会感觉失调吧,可是局外之人却能看得明明白白。
嬴政一不高兴,周围五步之内必定流血。
“这病没什么大碍吧?”
医家实话实话,“眼下若是得到调养,悉心陪护,必然无虞;可若是不管不顾,任王后这么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有什么?”嬴政瞪大眼睛,把这年上七十、抱着一线希望来找嬴政的医家给吓个半死。
医家战战兢兢,刚要准备开口,却见嬴政身后的所有宦侍都在对着他使眼色。
医家吞吞吐吐,先说道,“王后的病,恐难以用药医。”
嬴政顿时脸色发青,直挺挺瞪着医家,那眼神仿佛在说,王后若有什么闪失,我先把你扔去喂狗。
周围的人再三又使眼色。
医家只好委屈地说,“这个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只需要好好调理就是了。”
嬴政阴着的脸顿时又放晴了,“看赏。”
这医家平日里并不在嬴政身边侍奉,他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王后死了。
身为医家,救人性命最是要紧。既是医人救命,哪怕是去请天王老子,那也要请过来。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声名显赫的大王,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这医家回到家里,他竟然好几天吃不下饭。
他预感到未来秦国恐怕会很麻烦。
医家每天不是望着太阳,就是望着月亮,这样几天下来,他的家人自然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这太阳每天都打东面升起,又从西面落下。世界上一切都在变化,唯有规律不可更改。可是我如今遇到一个人,他觉得天下的事情不是以事物本身应有的发展规律而进行的。”
他的家人便笑,“那他以为事情发展是按什么来的呢?”
“他认为,他个人的想法和号令可以左右事情本身的状况。”医家抖着衣袖,气得道,“简直是荒唐。”
接下来几日,嬴政也依旧是在章台宫。
命运之轮一直都在悄悄转动。
老天没有厚待哪一个,也没有亏待哪一个。
王后越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就对扶苏的未来感到担心。
但是为了不让扶苏失去这个得到兵权的机会。
王后每次见扶苏,都是精心打扮一番,画上浓妆,以作掩饰。
王后太了解身边人的变化了。
嬴政早就被权力这杯毒药渐渐侵蚀,他大权独揽,整个秦国谁不听他的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秦王政了。
王后遍观史书,没有见到哪一个在位时期做得很好,掌握了大权的君王最后是心甘情愿主动退位的。
【前文竹书纪年曾指正过,真实历史上,尧舜之间并不存在帝位禅让。】
历史总是一再地重复,过去发生的悲剧只会重演。
王后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手无寸铁地去面对未来掌握了绝对权力的嬴政。
不能说胜算太低,只是从嬴政的功绩来看,扶苏几乎是全无胜利的可能。
好在扶苏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不管能不能打赢楚国,这个机会可以帮助扶苏保身。
王后像是天平的中轴,当扶苏表现出强大的姿态,她会站在嬴政这边;当权力的砝码全部压在嬴政那边,王后又会站在儿子这一边。
王后开始不得不为扶苏做点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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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扶苏出征前夕不久,咸阳又下了大雪。
街上孩童们都在拍掌互相嬉笑,他们唱着瑞雪兆丰年的歌谣。
可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宫廷权力清洗却开始了。
下午时,嬴政身边仍旧有足足十来人侍奉。
执戟郎、卫官、谒者令、中书、有司、医家都在。
一行人联合起来对嬴政说,“大王,北方的胡人最近为大王进献了一匹马。”
正在处理奏章的嬴政抬起头,他也感觉这些人心里有事很久了
看样子今天是要爆发了。
“大王。这匹马鬃毛发亮,四肢健壮,几乎是马中的上上品。只是这些胡人说,可惜我们中原没有人可以驯服他。”
“下臣等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