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过了,心也便跟着死了。他慢吞吞地蹭去了主院,书房果然还亮着光。
其实不必心虚吧,买个梧桐玉佩又不代表什么,难不成他哥喜欢梧桐,别人就不能买了吗?没错,是这样!
站在门口自我安慰了一下,褚凤吁了口气,抬手敲了下门,等里头的人应了声“进”,才面色自若地走进去。
褚和穿了身宽松的袍子,坐在桌后翻阅文书,烛光衬得他面色如玉,平日面上的冷感消退,愈发温润。许久没听见声音,他抬头看过来,褚凤眼睛一闪,下意识地撇开眼神,“我、我来拿东西。”
他走过去按住匣子上的账单,说:“我是打算自己付账的,这不没赶上嘛。”
“我又没说你什么,”褚和笑道,“以前偷摸我的钱时不吭声,今儿还矜持上了?”
“那不一样……哎呀。”褚凤懒得解释了,打开匣子盯着里头的两只小锦盒,心说送梧桐就等于投其所好,万一让他哥多想怎么办?
于是他拿起另一只小锦盒放到褚和写字的手边,说:“这个是给你买的,我顺路买的啊,觉得衬你就买回来了,好像是个……”
等等!
另一枚玉佩是什么样式的来着!
褚凤舌尖一颤,下意识就要把那小锦盒抓回来,怎奈就在这一息间,褚和已经伸手放在了小锦盒上,“啪”,他重重地扇了他哥的手背一巴掌。
“……”
相顾无言,褚凤被他哥喜怒不明的目光看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猛地将手伸了回来,心虚地说:“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咋呼。”褚和叹了一声,啪嗒一声解开扣子,打开盒盖,那枚镂雕凤凰静静地躺在深色缎子上。
“咕咚”,褚凤吞咽口水,讪笑道:“我送错了……”他拿出另一只小锦盒,“这枚才是给你的。”
两只小锦盒表面的雕刻样式都是合宜的凤凰和梧桐,方才仔细瞧了那么久才慎重地拿出来,如此也能拿错么?褚和寻思着,却没有挑明,只是配合地盖上盖子,将小锦盒还了回去,说:“这凤凰雕得活灵活现。”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买了嘛,衬我!”褚凤说着将那烫手的锦盒不太温柔地丢进匣子里,在褚和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猛地关上匣子,抱起来就跑。
“站住。”
褚凤对他哥几乎有一种钉进了骨子里的听话,闻言站住了,却没回头,“怎么了?”
“我看你买了二十七件茶具,何时对茶有兴趣了?”褚和问。
不是问玉佩的事啊,褚凤松了口气,转身看过去,解释说:“我没感兴趣,我是买来送人的。”
在兰京,褚凤身边并没有好茶还值得他赠礼的朋友,褚和握笔的手缓慢地蹭过桌面,顿住,随口道:“交新朋友了?”
“没有。”褚凤没有听出不对劲,如实说,“是送给肃王府的辛统领的,我要拜师。”
握笔的手猛地松了些,褚和说:“辛年是肃王府的近卫统领,武艺高超,他愿意教你,你便要尊敬、刻苦些,别让人家白费心思,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次我绝对十万分的刻苦!”褚凤还是没憋住秘密,“哥,等我后年参加武举,考个好名次,给你争光。”
褚和一怔,没问他怎么突然要上心找事做了,也没说考武举必定要吃些苦头,只是莞尔道:“好。”
“那你快点忙,早点睡,我回去了。”褚凤嘿嘿一笑,抱着匣子跑了。
一瞬后,从院子里传来褚凤的吆喝声:
“让膳房给我哥煮碗乳糖圆子,少放糖。”
“别上茶,待会儿睡不着了!”
“我哥习惯喝茶提神,嘿,我不让他喝怎么了,他冲出来打我了?拿去浇花去!”
“……”
声音小了些,褚凤约莫是推搡着小厮走到凉亭边了。
“兵部侍郎?这么晚还来找我哥喝茶,白天不能找吗……还带着夫人?老东西,这是大晚上来相看女婿了,喝个屁,去说我哥已经休息了,老大不小的一点都不懂礼节,让他麻溜滚蛋!”
“少爷,冬日天暗得早,其实这会儿还不晚呢,世子的同僚都晓得世子夜里睡得迟,以前也有些大人下值后来府中找世子的。”
“少爷不比你清楚?我哥平日里睡得迟不代表他只能睡得迟,大冬天的,早点钻被窝怎么了?赶紧去传话,晚一步少爷就连带你一起打包踢出去!”
小厮哪敢再劝,麻溜地去了,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除了冷风。
“啪嗒。”
褚和不禁笑了一声,随后抬手打开锦盒,取出里头的那枚梧桐玉佩。玉佩在烛光下晶莹剔透,玉中好似白烟流走,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反扣在两面掌心中,握住,抬手抵住额头。
何必再妄求别的,这只凤凰如今仍落在他这根梧桐上,已然足够好了,不是么。
掌心的玉佩触感温润,是块暖玉。
褚和闭眼,喃道:“贪心不止,痛楚无穷……不必再求,不必再求。”
*
冬至日很快便到了。
傍晚,京纾在宫中陪雍帝用过晚膳,拿着生辰礼回府。路上积了层薄雪,他一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