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粉红色公主裙的,有着长长头发的女孩。“她”抱着洋娃娃,满脸泪痕的从童宅晦暗的长廊跑过来,跑到自己身边。
童贝贝看到“她”肩上的袖子落下来一只,露出通红的掌印。童贝贝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又想去抚平她眼里的惊恐和绝望,但是“她”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了——就像一片影子一样。
童贝贝看到她也像自己一样爬上窗台,就那样惊恐又绝望的跳了下去!
童贝贝尖叫一声:“不要!”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孩子跌落在大理石上的残影。“她”头部汩汩冒着鲜血,两只扩散的瞳孔看向坐在窗台的自己……
那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如坠冰窟,天旋地转。
他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爸爸——
他感到有风卷过他的身体,卷过他的头发和衣衫,也卷过他的灵魂和神志。
他向那地面飞速的坠去——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那吸着他堕入深渊的力量消失了。
他在风中抬起头——
“……童贝贝,你还欠我钱呢。”
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台才抓住他的叶邵然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童贝贝看到他的头发是湿的。一滴咸咸的水滴,从叶邵然的脸上流下来,打在自己干涩的唇上。
“叶邵然!”童贝贝声音颤抖,他两只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男人的手。一股温热又粘腻的触感蜿蜒着爬上自己的手腕。
叶邵然飞奔过来救他时不知被什么割伤了手臂,10厘米的伤口皮肉绽裂,静脉血在贲张的肌肉上蔓延。
“叶邵然!”童贝贝喊他,“救救我!”
叶邵然面色惨白。
“救你?”叶邵然呼吸不稳,“不是想死吗?现在怎么又让我救?”
“我没有想死!”童贝贝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只是想回家!我好害怕!”
血越流越多,已经染红了童贝贝的衣服。
“叶邵然……叶邵然……拉我上去呀!”童贝贝求他。
叶邵然整个人明明惊得颤抖不停,连嗓音都扭曲变形,却依旧冷笑道:“你喊我什么?”
“叶、叶邵然……”
“不对!”
“什么不对?”
“你应该叫我什么?以前都叫我什么?”
“老公?”
“再叫。”
“………”童贝贝正犹豫,却觉得叶邵然的手松了一下。
叶邵然的伤口崩开,血流得更快了。
“老公!老公!老公求求你!求求你救我上去!”
“还有,认错。”
童贝贝哪里还有体力跟他耗着,只能嚎啕大哭:“我错了!我认错!”
“知不知道哪儿错了?”
“……跳、跳楼?”
“还有哪儿错了?”
“诶……?”
“卖不卖屁股?”
“草泥马姓叶的!你个狗日的……啊啊啊不要放手!”
“卖不卖?”
“……卖,卖……我卖!”童贝贝哽咽着低头。
叶邵然将童贝贝拉上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湿透了。进门前已经擦过的头发,又变得湿漉漉。他死死的搂住着童贝贝躺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血染红了童贝贝,只是不停的咒骂童贝贝是个蠢货,是个笨蛋,还指天发誓童贝贝这辈子别想从他手心逃走,要被他干一辈子。
童贝贝受惊过度,只知道窝在叶邵然怀里瑟瑟发抖。餐馆的工作人员跑进来,看到血淋淋的惨状,无不惊恐万分。
但是叶邵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他差点失去了童贝贝。
他真的差点失去了他。
他死死的搂住他,将头埋进了童贝贝的颈窝。他想起了童年时那个纯白色的铅笔盒,那是童乐生送给他的唯一一个礼物,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爱护着它,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它。他总是趁着母亲不在偷偷的看它,抚摸它,勾勒父亲的模样。他甚至幻想着,或许有一天童乐生会来把他和母亲接回去——但是没有,童乐生没有再来接他。
丧母之后,他被姨妈接到了家里生活,他的小笔盒被一直看不惯的熊孩子一脚踩碎了。叶邵然看着笔盒的尸体,突然梦醒,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切:绝情的父亲,自杀的母亲,梦中的家庭,以及美好的幻想。
现在抱着童贝贝的叶邵然有种错觉,好像他的小笔盒又被他拼凑了回来。
恍惚中,多年前初见童贝贝的那一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染着一头白毛,细细软软的短发在风中轻轻摇曳。他那么美好,犹如落在青苔石上的一片白色雪花。
叶邵然突然苦笑起来,其实童乐生也并非只送了他一个小笔盒。
他把他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第15章 美味
叶邵然缝完伤口,打上吊瓶,已经是夜里10点。从中午折腾到现在,叶邵然感到精疲力竭。
他的管家让厨师做了清淡又营养的饭食,送了过来让两个人吃。
叶邵然倚在病床上,两只眼睛平淡而专注的盯着低头苦吃的童贝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