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金钏机密地说:“是侍中枢密使郭家的人,是为家中二郎与姐结亲的事问询阿父意思,这会儿阿父已收下郭侍中的书信,安顿来人休息了……长兄说他与那位郭二郎认识,姐前年在东京时见过了吗?长什么样子?”
符金缕听后却完全没有和二妹说闲话的心思,并对着碧桃微微收了下眼睛,随后当即说道:“我要去见见父兄。”
符金缕在庭院中迎面见到长兄符昭序时,符昭序正在和另外两个兄弟符昭信、符昭愿谈论过段时间随父亲符彦卿入京的事情。
见到符金缕过来,符昭序马爽朗地大笑起来:“看来我家大妹已知道了,不知大妹对郭家属意否?”
二哥符昭信也说:“郭公熟知兵事,也颇会看人,如今可知无二了。先前李家的事,竟有人说大妹有克夫之命,可家中为大妹看过相、测过字,算过流年,批过八字。大妹从来都只有大贵之命,只能说李家子的命太软了罢!”
符金缕不多理会兄长们的玩笑话,正色道:“还是要听阿父的意思。”
符昭序也点头:“既然大妹来了,我和大妹一起去见阿父。”
路符金缕仍在思索着,以东京到兖州的距离,郭信随商队的来信和郭家派人来显然不是同一时间,那么郭信在写信时就已经知道郭侍中有意与父亲结亲,或是说干脆就是郭信自己提出要娶自己为妻,所以先来信与她知晓?那些问候的话里,或许还藏着其他的暗示?
眼下符金缕心里乱糟糟的,许多无端的猜想不断地冒出来,她甚至开始怀疑,就是因为自己主动与郭家二郎私下相见,那郭家二郎才看了自己的美貌,故而不惜杀了李崇训,且嫁祸给符家,所图的根本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自己这个人。
想到此处,符金缕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热,忙把脸垂下去不再乱想,怕一会儿被父兄看出端倪来。
身边的符昭序见符金缕低头不语,只当她是因为兴致不高,便说起自己的看法。
“为兄看来,郭家二郎为人不错,与我颇谈得来,且在军中善战,有“射虎”之名!家世虽然差些,但郭侍中身为枢密辅臣,手握禁军……关键是郭二郎年轻且未曾娶妻,房中仅有一妾室,东京城和各镇之中恐怕很难再挑出比郭二郎更出众的男子了。”
见长兄似乎对自己有所误会,符金缕这时也不想解释,免得暴露出自己对郭信已有了解、甚至还有相交的过去。
兄妹来到符彦卿休息的偏房时,符彦卿正斜卧在木榻看书,房间内还有新娶的年轻妾室在一旁的案前正为他研墨。
符昭序先简单说了一番近期郭威在朝中立主出兵受挫的事,随后便提起郭信,尤其是自己在东京城通过马球与郭信结交的旧事。
符彦卿放下书听了一会儿,便坐起身子说:“我与郭侍中并无熟交,然其人其事却听过许久,郭侍中是老成持国之人,本朝东京的诸公中未有能与其比者。那郭二郎,也确当得后辈俊才。”
符彦卿转而又问:“金缕是什么心思?”
见符彦卿的态度已经明显,符金缕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被遣嫁出去,嫁给另一户人家中生活长大的男子,这是从数千年前就延续至今的规矩,凡世间的女子除非出家便都离不开这个命运,她当然也不能例外。
于是她只是说道:“此等事情都由父兄做主,孩儿只是一想到不能再相伴父母身前、与兄弟妹妹们相见的日子越来越少,就顿感落寞呢。”
符彦卿也露出动容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哪有在父母身前老去的女儿?金缕早已到了于归之年,今年来诸事耽误得太久了,婚姻大事还是议定了好。”
符昭序也说道:“正好我们三月便要入京为官家诞辰朝贺,届时阿父等郭家二郎拜访后,就可定下婚期,遵循六礼行之。”
符彦卿点头表示同意,转头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符金缕。
符金缕没多少高兴可言,但至少心里并不反感,于是便向父亲躬身一拜:
“一切听从父兄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