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后!你如何还不下令?俺等不及让圣人瞧瞧俺们的手段啦。”
“万余人就敢来讨,圣人恁地托大。”
“快被追上了,快看,李都头快被追上了……”嘲笑声响起,前排军士伸手指着花草中的一个人。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像那催命的魔音挥之不去,李公迪视线中的军士越来越少,也不知是返回了大阵,还是被杀了。
“呼……呼……”李公迪大口喘气,只觉得腿肚子打哆嗦,要跑不动了。
“嗖!”一只箭扎在他身前几步的泥潭里,泥浆溅了李公迪一脸。
李公迪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那些骑着剽悍黑马的骑士,竟已就在数十步之外,而且开始缓缓减速,一个个嬉笑着。就像那将小姑娘逼进角落的恶霸,把小姑娘的惊慌失措当成一种享受和乐趣。
我命休矣。
李公迪跺脚痛骂,都怪侯景、王遇、薛滔这几个狗奴!让自己带兵驱民。这下可好,害苦我也。
眼见跑不掉,李公迪索性停下脚步,跟这些骑士比试比试,拉几个垫背的。
“我来斩你!”何楚玉瞪着血红的一对眼珠,大吼道。
骑马立在他身边的赵服眯着丹凤眼,观察了李公迪一会,拦住何楚玉:“内弟退下,我来斩他。”
“何不让我来?”何楚玉不高兴。自打出征以来,军中健儿老说他是靠着圣人妻弟的关系才当上朱雀春明两街使、皇城使、兵马使。前两个他认了,确实是,他没话说。但统帅龙捷都,靠的可不是姐夫的赏识。他想斩了这个贼将,让健儿们看看他的武艺。
“内弟孩儿还小,不可冒险。”赵服温言道。对于这个圣人妻弟,他也了解过。武艺其实挺好,也懂战法,缺点就是上阵次数还不够多,经验不丰富,面对积年老卒容易出事。圣人让楚玉和自己搭伙,也有让自己照拂的意思。这一点,圣人虽然没说,但赵服能体会到圣人对妻弟的拳拳关爱之心。
“行。”听赵服如此说,又见他面色澹定,神情笃定,何楚玉勒马退回。圣人这个大舅哥可有点东西,在河渭当镇将的时候,数次弹压暴动的吐蕃部落,剿灭境内强盗。还跟进犯秦州的李茂贞干了一场,不落下风。
李公迪随手捡起一把长槊,一手握住槊杆树插在泥泞里,一手撑腰,怒声道:“某乃冲天大将军黄王麾下尚书左仆射孟楷帐下十将官,凤州骁雄都兵马使李公迪是也!”
言语颠三倒四,语气趾高气扬,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出身一样。
赵服一夹马腹走出,征衣滴着血珠:“原是巢孽,贼知我乎?”
“说!”
“枢密使、凌霄神道使兼中秘书令、天水郡夫人长兄赵服。”
“献妹取宠的幸进小人啊?可敢下马与我步战!”
“岂能惧你乎?”
赵服直接一撑马背跳下,从马肚边的剑鞘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斩马剑,大步上前。
“杀!!”李公迪端着长槊刺杀。
“咔嚓!”赵服扎着马步,双手握剑横扫,斩在槊杆上。
“死!”长槊猛刺,极其精准,专挑赵服要害下手。赵服站立不动,但挥剑斩击。砰砰声响中,格挡了六下,李公迪手中破烂的槊杆直接断成两截,顿时心生不祥。
“秦州狗奴!”李公迪一手握一截断槊,踏着泥浆继续来杀。
“噗!”
赵服扭曲身躯一歪,双手握剑,斜里飞快一挑击,斩在李公迪下巴之下的喉咙上。
好快的刀……
李公迪的头颅高高飞了起来,赵服伸手接住,攥着发髻骑回马背。
“内兄好手段!”何楚玉心悦诚服,喜道:“素闻枢密使武艺卓绝,不想内兄更胜十筹。官家有此儒将,何愁枭贼不灭。”
“他娘的!”远远观战的贼军大阵喧哗声迭起,跑回去的几个兽兵十将被士兵们怒骂着推出队伍,按在阵前就砍了。抛弃兵马使逃跑,令其被阵斩,大挫士气!既然驱使男女不成,你在人群中杀了李公迪不行?自己杀,总胜过被王师杀!
真是几个蠢猪,怎么当的十将?
这边。
列阵观看的铁斧四都将士连连喝彩,鼓噪声响彻花谷。
“咚咚咚咚咚……”战鼓适时响起,大阵开始推进。四都健儿身披铁甲,斜指长槊,战意昂扬,他们是平凡的军士,却在做一件不平凡的事。砰砰的横刀拍打牛皮小圆盾的声音响起,长剑、英武、虎捷三都轻步兵穿插其中,迈过尸山血海,跨过碾碎成泥的花儿,一往无前。
看着英勇无畏的健儿们,圣人都感动了——这赏赐,花得值!拿钱就干活,很有职业道德!
赵服与何楚玉带着龙捷都让开。百姓都驱赶走了,战场腾了出来,士气也激励了一波,剩下的就交给步兵了。
“杀杀杀!!!”敌军大阵也顺着小山冈铺天盖地的涌来,大喊三声杀杀杀,一个个龇牙咧嘴,有的手里还抓着半截小腿,啃得满脸是血。
双方迅速接近。
一百步。
“呜……”年轻的角手停下脚步,吹响第一声角。闻令,安排在前军中的决胜都1000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