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中和二年,宣歙观察使病危,在和州创业的秦彦听到风声,以三千人夺位。
土匪、小兵都能创业,刺史干大事怎么了?
司马勒一搞,两路勤留后军就这样废了。
“留后,还有一事。眼下能指望的,只有王师。圣人迁延不进,还须再遣使者奉表去请,看看是怎么回事。”
“圣人到哪了?”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到朝邑了!”阴雨薄雾笼罩下的绿色原野模模糊糊,北通新秦、东济蒲关的泥泞驿道驶来一辆破旧的马车。待叔父停稳马车,趴在窗口观望的冯道早已按耐不住,小小的身影一个箭步跳下车。
望着田里鳞次栉比的麦垛和不远处门口拴了条狗的茅店,双手叉腰,脱口而出:“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这是送别之辞,不合宜。”冯羡摇头瘪嘴。
“哼。”冯道摸了摸鼻子,指着茅店外正在觅食的一对母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时在未央,序属三秋,哪来的霜?”冯羡的表情严厉了起来。
“且让侄儿想一想。”冯道像个小大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凝眉盯着路边的一丛金银花。余光瞥见叔父湿润的衣服,福如心至,复一叉腰:“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善。”这一次,叔父终于笑了。
这孩子,倒是个可造之材。他日兴家立业的希望,就在此子身上了。
自己于这长安,于科举,终究是客路青山外。漫漫二十年进士路,始终拿不出过人作品行卷。年初从幽州跑来应制举,再次折戟沉沙!一行十七人,只有李燕得了功名。圣人根本不知书,也不会慧眼识人,朝堂诸公也尽是昏庸之辈。
冯羡死心了。不考了,回去随便找个事凑活着,用心调教家弟的这个麒麟子。年不过十岁,九经倒背如流。师以良师,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要两碗麦饭、一碗米饭……”点完菜,冯羡拉着侄子的手在茅棚下坐定。
“圣人前脚打完金、鄯、银三郡,又要打潞州,可真是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啊。杨广也就这样了吧。啧啧,你是没看到东渭桥。到处都是武夫,送行的爷娘妻子哭哭啼啼。”旁边坐着两个年轻人,一边吃一边交谈。
“到底是打潞州还是打河中?”
“听闻是先打河中,再去潞州诛杀伪帝。”
“传言汴人胜兵数十万,如何打得过,圣人这不是找死么。”
“皇帝嘛,都那德行,自以为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
冯羡听得一愣,不由问道:“二位,蒲坂津还能过吗。”
“过不了,早戒严了。再说,过了桥又怎样。王拱在绛州造反,王瑶在晋州造反,司马勒在慈州造反。河中府前阵子也有军乱,王珂险些被杀,这些日子每天都有蒲人西渡避难……听阁下口音,外地人吧。不妨在京师小住几月,俟道复通,再走不迟,贸然上路…呵呵…”
冯羡一窒。突然觉得带上侄儿游历州县是在玩火。
这圣人,可太能折腾了,四处挑起战端。那朱温早先听说也是个忠臣,征讨巢蔡居功至伟,进贡不绝,大小军政请朝廷,事天子甚恭。不知怎么就被逼反了。又是一个仆固怀恩、李怀光、李希烈啊。
“叔父,天子征讨不服,理所固然,为什么他们说圣人穷兵黩武啊。而且,侄儿看三辅百姓生活挺好的啊。路无饿殍、弃婴,男女有饱饭吃,这不比幽州强吗。李匡威在时,范阳城都有人饿死。”冯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小声问道。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冯羡正思量着怎么给侄儿解释,突然“汪!”的一阵狗叫声响起。
冯羡回头看,却见一叶扁舟停靠在河岸边,渔夫扛着网,连舟都顾不得拴,便一溜烟消失在视线中。
“怕是有人作乱哟。”有食客拎起东西,匆匆结账走人。
店主是个妇女,从后厨跑了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张望着:“俺男人被郡府征去做粮草吏,昨夜回来,没听他说有人造反啊。而且圣人还没走,有他镇着,谁敢作乱?”
若隐若现的喧闹声飘来。
很快,河水对岸出现大群游骑。他们背插认旗,在岸边巡弋。为首的军校指着河面,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剩下的武夫翻身下马,带着一群乡人,踩进河滩,用竹竿插淤泥,量水深。几个军校则在桥上蹦蹦跳跳,用力猛跳。跳完,又策马在桥上跑了几个来回。
“老朽先进城了!”一个商贾手忙脚乱地催促随从收拾货物,害怕被抢。
俄而,河对岸又出现一帮绯绿官僚。长龙似的骆驼队、旗牌队、车队在他们身后出现。到岸边后就停了下来。濛濛细雨下,密密麻麻的挎刀红衣兵踏上木桥,东张西望,呼喝回头。
“哦,是白色大纛”老板娘仔细看了一会,撩了撩头发:“我道是谁,敢情圣人开拔了。”
只要打仗,白纛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在的地方;三辅谁不知。
冯道疑惑的看着叔父:“白纛寓意什么?”
“天子征伐树白旗,驾白辂,主杀伐…”冯羡观察着那些军队。精神面貌很不错,身材强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