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胡蔚和他们俩聊熟了,也慢慢热络起来,只保留了少部分的矜持,甚至有些主动的问这问那。
问罗玉写信时说的滑稽的同学是谁,问钱才小时候做过最大胆的事是什么,问他们小时候挨过最狠的揍。
好像没有人跟她聊过这些,她对一切都很好奇,也好像这是最后一次和同龄人交流,言语间有一种和她沉静气质背道而驰的迫切。
钱才当然知道这具楚楚动人的躯体里盛装的是什么样的灵魂,热情而勇敢,好胜却体贴。
她明明退一步就能享受身为家族公主的供奉,也愿意默默等待钱才为她拼搏,一边鼓励一边理解。
钱才了解她心里的秘密——她缺爱,缺真正的爱。
如果有人见过她,会对“她缺爱”三个字嗤之以鼻,会唾骂“谁说的?不当人子!”
但是大家族亲情观念的淡漠,与家族的过分期望,带给她更多的是压力,确实极少给她被爱和关怀的感受。
家里的严格管控,也将她感受自由的友情和爱情的通道关闭。
……
天色既晚,三人收拾行装走到公园门口话别,罗玉倒是和钱才同路,钱才呆愣愣的看着胡蔚,没有问她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她家住哪,哪个班级,甚至知道她家以后住哪,但没有一种途径能毫无阻碍的直接与她对话。
但他也知道,如果沿着前世的途径走下去,肯定能找到她。
他知道会在什么时间节点遇到她,也知道如何打动她,而在那个时候,希望他有对抗阻碍的力量。
胡蔚心里也有些波澜,那个男生给她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两人间好像有些独有的交流方式,明明他在一本正经说话,却在说一些话的时候,用眼神告诉她:这句话是假的,你不用信。
她好像能一眼看透他,但是最后那层秘密却怎么也揭不破。
她对这个男生有一点好奇,但还有罗玉这个羁绊,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到多久会再联系,只留了一个希望,这个希望不必刻意去等,如果有心自然会再见。
……
回程公交车上。
“才哥,你觉得胡蔚怎么样。”罗玉上车就问,这会她倒是主动叫了一声哥。
“挺好的啊。”钱才敷衍。
“我觉得你看她的眼神,对她肯定有意思。”罗玉坚持不懈。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谁没意思。”钱才装作无所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罗玉身残志坚。
“那是什么意思?”钱才反向拉扯。
“我觉得你很没意思。”罗玉很不服气。
“你觉得的意思肯定不是我的意思,所以你不要随便猜测我的意思。”
中文八级考试,钱才三连招,结束战斗。
下车时,罗玉破天荒的给钱才比了一个中指,以表示以后对他的不再尊重。
钱才笑了笑,你都不知道我和她的故事,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意思。
……(跳过了一个无聊的夜晚)
……(和无聊的周一周二)
周一周二接连两天的复习,钱才把短暂时间内能提高的内容都抓到了精细,余下的他准备期中考试前先放弃了,先抓自由,其它以后再说。
……
聂俊林这两天有点生他气。
因为聂俊林觉得两人之间微妙的差生联盟的平衡被打破了,钱才居然没主动拉他去网吧玩星际争霸,还拒绝了大课间休息时自己说带他去看高一漂亮妹子的好意。
他居然在学习。
钱才堕落了。
他要把钱才踢出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组织。
钱才低头看书都能感觉到聂俊林隔着三个人的座位传来的“负面情绪+1+1……”
他也很无奈,真的劝不了,老三对学习的厌恶那是根深蒂固的,他家三兄弟对学习的讨厌大概是有遗传。
他爹聂德军是搞挖方转运的,这个行业此时算是藏污纳垢的典范,普遍学历不高,他爹更是其中翘楚:小学都差四年毕业。
他爹的人生宣言就是读书有球用?这种彪悍的家庭能培养出三个大专生还是因为他们老妈要面子。
其实老三这个在一中尖子班吊车尾,但是还没有到达同年级最末流的学生,已经是他们家里文化人中的顶流了,他两个哥哥在一中的历史战绩,要比他辉煌显眼得多。
老三后世过得很不顺,家里有点钱,但是经不住三个兄弟争先恐后的败,他爹也因赌钱和人发生口角,打破了人家头被抓进去,连带着很多事扯出来数罪并罚,六年后出来人都老了一圈,从此一蹶不振。
老三也在期间和刚转业的钱才去沪上闯荡了两年,觉得没意思,回老家结了婚。
直至后来钱才离了婚带着家产回到G省准备帮帮老三。
见面时老三都有点秃了,钱才说明来意后,老三说你不要打三哥的脸,三哥有饭吃。三哥说三哥今天来就是请你吃饭给你接风的,还有就是想听你喊声三哥,钱才说,好的三哥。
三哥太要面子了,于是钱才准备晚上带三哥一起去文具店收钱,顺便带他买瓶养发的洗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