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临目光微冷,看向孙念洄:“孙小姐,您很了解精神系异能?。”
孙念洄说:“我见过一个精神系异能者,他可以通过异能改变人的记忆,只是人脑太复杂、也太精密了,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江与临眉梢微动:“他是谁?”
听到江与临问是谁,孙念洄的脸色倏然变化,呈现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哀伤。
大约过了十几秒,孙念洄低声才回答:“我男朋友,他已经死了。”
江与临默了默,说:“抱歉。
“没关系,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孙念洄眼圈微红,语气沉痛:“自从末世降临,已经死了太多人了,至亲至爱,父母兄弟,谁不会死呢?这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应该学会接受,坚强地走下去,只要心怀希望,总有一天能迎来重逢,我们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这话满是看淡生死的释然,听起来孙念洄像是已经走出了爱人死亡阴影,坚强而勇敢——
如果不是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的话。
孙念洄泣不成声,抽噎着讲述她与男友相识相恋的过往。
不知道正常人面对这忽如其来地事态走向会如何处理,江与临只觉自己心如坚冰,完全听不进去对方在说什么,只想赶紧找理由逃走。
可惜根本逃不掉。
孙念洄抓着他的手臂,像是终于能找到个倾诉悲伤的树洞,无论如何都不肯撒手,细瘦的指尖十分有力,而且出手精准,江与临几次试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均以失败告终。
江与临:“……”
遇到高手了。
哎。
值得庆幸的是,二十分钟后,孙念洄终于止住了眼泪。
谢天谢地。
孙念洄手里握着大把纸巾:“不好意思林先生,让您见笑了。”
江与临松了口气:“你现在好点了吗?”
孙念洄靠坐在沙发上,眼帘低垂:“我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昨晚通宵加班,科研进展又不顺利……他和我是一个专业,以前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我、安慰我,现在没有了。林先生,我太想他了,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没有吓到您吧?”
江与临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孙念洄,如实说:“还好,我见过更不正常的。”
孙念洄:“......”
她挤出一丝笑:“哈哈,林先生您真幽默。”
江与临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更不敢多问,生怕孙念洄一时情绪起伏,又哭个没完,非要讲她和已逝爱人的罗曼蒂克史。
爱情,本就是让人头脑发昏的东西。
死去的爱情,更要命。
人们常说天才与疯子一线之隔,卓越的智慧往往伴随着古怪的行为,历史上许多伟大的科学家都因过于追逐研究,最终陷入疯狂。
男友意外去世,科研又压力大,孙念洄昨晚通宵加班,因过度劳累导致精神崩溃
,这倒也说得通。
似乎感觉到江与临的怀疑,孙念洄指甲扣着玻璃杯上的花纹,慢声道:“我会调整的,医生给我开了药,但我不太想吃,您知道的,那些精神类药物会损伤大脑神经元。我是个科学家,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性和清醒。”
江与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客套地讲了两句场面话,就赶紧溜掉了。
逃脱成功。
*
第三基地城门外,500米处的树林。
仲夏时节,合欢树欣欣向荣,满树翠茵摇曳。
正值合欢花期,一簇簇粉红绒花点缀在青枝碧叶间,恍若幻影轻纱,蓬勃葳蕤。
御君祁屈起长腿,坐在粗莽古树之上,眉眼冷漠,像座造型完美的玉石雕塑,与满园盎然生机格格不入。
祂不呼吸,不眨眼。
一动不动。
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千万年。
长风划过树梢,叶片沙沙晃动,粉红绒花从枝头飘下,却吹不动祂的衣角和发丝。
附近没有飞鸟,没有虫鸣,阳光灿烂辉煌,温暖落不到这个角落。
在枝繁叶茂盛夏里,祂是连风声与光芒都无法接近的永恒死寂,连时间都仿佛静止。
忽然,祂动了一下。
风与云霎时恢复流动,时光缓缓向前奔淌。
生机霍然重现,光明终于落进了那双深沉的眼眸中。
三分钟后,江与临从城门中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的御君祁。
长风拂过,合欢花幽幽飘落,淡香弥漫,天地间笼罩着一层袅袅云烟。
俊美如神祇的青年坐在树梢,背靠绯红霞色。
清风由借力,枝叶与花蕊悠悠轻摇。
祂在满目葱茏里若隐若现,郎朗玉立,疏宕不拘,唐突得撞进每个人眼中。
太打眼了。
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无论是进城的还是出城的,皆是纷纷侧目,都在往这边看。
江与临招招手,示意御君祁赶紧下来,别坐在那里招摇。
御君祁双手抱胸,不仅没下来,反而嚣张地朝江与临扬了扬下巴。
清风吹过,合欢花轻如鸿毛,似粉雪飘落。
他们望向彼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