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建立一所疾控中心意味着什么呢?
这种问题的答案我再清楚不过了,而某些因为生病脑子都烧傻了的家伙肯定不会去考虑。
破旧而干净的诊所里,我拒绝了森先生的提议,昨天晚上糟糕的睡眠让我并不怎么能提的起精神。
“我的疾控中心要将疫病瓦解,让所有在镭钵街生存的人不会因为它而死去。”我的视线不聚焦的在整个诊所内游移,用着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空想什么的事情不会有的,我知道建立一家能达成我愿望的疾控中心需要什么。我要足以抵御疫病的医疗资源、足以的扫清障碍的武装力量、我要在镭钵街集成抵御疫病的阵线,所以需要足够清醒强大的执行者。”
强大而清醒,森先生在这点上绝对是完美的执行者。
但不能是他。
“如果一切按照我所希望的进行,渴望被拯救的人们会将它视为希望,我会回应他们、满足他们。疫病会从镭钵街彻底消失,即使卷土重来也会被疾控中心消除。”我描绘着构想中的防疫中心,思考着镭钵街的现状。
现有的医疗水平早就可以控制镭钵街周期流行的疫病了,之所以疫病肆虐,只是因为它已经被抛弃掉了。既然无人在意,我在这里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你知道构筑一条疫病防线会榨干镭钵街所有资源吧。”森先生的神情显得平淡而毫无感情,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衡量得失的天平,“镭钵街的势力不会允许资源被剥夺。倘若有一丝一毫反对的声音出现,这就称不得防线,也无法阻止疫病的肆虐,由此,你要拔除所有阻止你的势力。”
“是的,我知道。”我回答道,不如说对此早有准备。
“你没有获得任何政府许可的证件,便只能从别处寻求助力——灰色地带的医生,能够走私药品的非法运输路线,能够以此进行活动的据点……除了警惕性比较强的医生们,禾泽君早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吧。至于医生——这个问题我完全可以代劳。”森先生再次丢出筹码。
“医生并不是重点,没必要避重就轻。”我不客气的反驳道,拿出了平时被太宰丢去和别人谈判的气势,“森先生比我更清楚疾控中心的建成意味着什么。疫病结束之后,集结着镭钵街全部资源的防疫中心会形成镭钵街最大最无坚不摧的势力,它会垄断医疗,并且拥有可以颠覆镭钵街所有势力的能力——倒不如说,这种事情早就能做到了。我只想结束疫病,不需要太有野心的执行者给我添麻烦。”
“这算禾泽君对我的夸奖吗?”即使再一次被直白的拒绝了,森先生却依然一副悠然的样子,“看上去我真是没什么希望了呢……嘛,禾泽君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我稍稍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可以。”我拒绝道。
森先生看了我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然后完全无视了我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可恶!那你刚刚问我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禾泽君没有同意的意愿,为什么还愿意坐在这里呢?”他问话的语气非常轻松,笑容如雾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我低头研究地板上开裂的痕迹,无比气闷的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在谈判这方面我比森先生差远了。
第二,对方好像已经在让着我了。
就是那种年长者对小辈游刃有余的谦让,反正结果都会如他所意,所意过程如何都无所谓。
“无论本意如何,无法得到政府支持的防疫中心从落地开始就注定它只会是黑手党性质的组织。禾泽总是抱有一些古怪的坚持和幻想呢,金钱、权威、势力……明明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在横滨的一角建立一个只手遮天的组织,禾泽君却完全没去考虑,并且还避之不及呢。”森先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试图弄清他如此发言的意图,却无法分辨出他到的微笑意味着什么。
“抱歉,没那么高尚。”我直接否认了森先生的说辞,“我想要找一位执行者只是因为怕麻烦而已。不到十七岁就打两份工什么的,我还不想这么压榨自己。”
“从港口mafia脱出却在别处建立另外一个黑手党组织——因为讨厌不择手段的暴力规则而寻求新生存之路,到头来却只是在原地兜圈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执行者,为了让防疫中心不变为新的暴力组织,禾泽君最后只能选择亲自成为执行者,杜绝它的变质。”森先生说着这样的话,行使着他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操纵他人情绪的天赋。在谈判方面,他的才能高出我太多太多,“成为执行者的禾泽会被武装侦探社厌弃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使合理性——福泽阁下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了。福泽阁下有福泽阁下的坚持和底线,即使知道禾泽如此行事的原因,也会选择解雇禾泽吧。成为曾经极力想摆脱的存在,过去的坚持变为泡影,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悲的遗憾呢。”
语言拥有引导想象的能力,我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了森先生描述的真实未来,指尖开始泛凉。
当然会这样啊。能够吞噬恶意只有比恶意更强大的存在。那个脑子烧傻了的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所希望实现的美好愿景,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