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第二天到出版社销完假,然后优哉游哉地回到办公室。
田增翔破天荒地比他早到编辑部,双手拿着报纸,抬头问他首届金鸡奖的获奖情况。
方言一五一十,说了大概,但对自己的最佳编剧奖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划过。
田增翔笑着道喜:“金鸡奖的奖杯和证书下回可要带过来,让我瞅瞅究竟长什么样?”
“想看啊,干脆到我家来好了。”
方言拿起暖水瓶,给杯里倒上水。
“也好,我还没到过你家。”
田增翔道:“正好带点下酒菜,跟你好好喝一杯,庆祝庆祝,沾一沾你的喜气,你最近的好事可真不少啊。”
“喜从何来啊?”
方言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水。
“压在咱们中长篇小组的阴霾终于散了。”
田增翔把前几天的《文艺报》,递了过去。
方言定睛一瞧,报纸上不仅刊登了《论<苦恋>的错误倾向》、《关于〈苦恋〉的通信》等文章,而且转载了作者白桦、编辑张仲锷的检讨信,毫无疑问,整场风波算是彻底平息了。
“你说这值不值得庆祝!”田增翔说。
“确实。”
方言道:“不过光我们俩人可不够,等张老师回来吧,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给他办一个欢迎会,庆祝回归。”
“这主意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田增翔一拍大腿。
方言说:“除了这個,还有跟我有关的好消息吗?”
“有,当然有,而且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好消息!”田增翔说《文艺报》正式刊登了全国优秀中篇小说评奖启事。
“是嘛,终于要举办了。”
方言接过另一份《文艺报》,仔细翻阅。
在1980年代初期的华夏文坛,文学评奖主要为由作协、文联举办的各类“政fu奖”,比如优秀短篇小说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也是建国以来的第一次中篇小说评奖活动。
“评选的范围是从77年到80年的作品。”
田增翔指了指公示专栏,“瞧瞧,你的《暗战》已经进了初选名单。”
方言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自己的《暗战》排在初选名单的第一名。
随后从上到下,依次是王朦的《蝴蝶》、谌蓉的《人到中年》、古桦的《芙蓉镇》、蒋紫龙的《开拓者》、冯骥材的《啊!》、陆遥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大部分入围的作家,都跟方小将有一腿!
扫到最后一名,不免意外道:“这个《土壤》,为什么会有两名作者?”
“这种叫联合作者,两位或多位作者共同对一篇小说的创作,在学术上很常见。”
田增翔咂摸着嘴,“倒是在文学作品上比较少见。”
“评判标准跟优秀短篇小说一样,按照群众反映推荐票数和评委意见……”
方言阅读着奖项细节,不禁在想茅盾文学奖不知道什么时候成立。
聊了会儿天,田增翔忽然想了起来。
前些天,《燕京文学》的王朦来电找他,刚巧撞上方言出差去杭城,参加金鸡奖。
“他让你回来以后,给他回个电话。”
他提醒说:“听语气,事儿还挺大的。”
“我知道了。”
方言下了楼,拔通《燕京文学》编辑部的电话,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王朦的声音:
“岩子,恭喜你啊!”
“《暗战》入围了首届优秀中篇小说奖。”
“王老师,咱们是同喜,同喜。”
方言道:“也恭喜您的《蝴蝶》入围。”
“哈哈哈!”
两人在电话里放声大笑,相互寒暄了几句。
“我们之间就不说车轱辘话了。”
王朦率先收敛笑意,开门见山道:“这次找你,主要是代表《燕京文学》向你约稿。”
“您放心,下篇稿子肯定投给咱娘家。”
方言早就做好了还债的准备。
“要登在《燕京文学》的这篇稿子,不是一般的稿子。”王朦强调说,“是特约稿。”
“特约稿?!”
方言心里一惊。
所谓特约稿,就是约请特定的作者撰写某一特定内容的稿子,相当于命题式作文。
“没错,在小说创作上有不少要求。”
王朦如实相告。
方言一听,竟然就是前些天火车邮局上的女邮递员说的,而且内容大差不差。
铁道、医疗、邮电、钢铁、机械、林业等系统,准备和文联、作协以及其他文学团体,联合发起来一个文学创作活动,对象可以是列车员、钢铁工人、医生护士、邮递员……
听他说自己了解这件事,王朦不免意外道:“岩子,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说来也巧。”
方言详细地说出来龙去脉。
“这的的确确是太巧了。”
王朦认真道:“这种文学创作任务,建国以来一直都有,一般每隔几年,全国各地的作协、文联会指派出优秀的专业作家去完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