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樰总觉得这些话很适合开导自己。
赵静和章瑜不免咋舌,才路上这会儿的工夫,一篇散文好像快写成了,未免也太快了。
方老师,您怎么能这么快!
………………
长安饭庄里,服务员们正围着收音机。
里面播着《每周一歌》,这可是全国性的音乐专栏节目。
每天中午12点到12点半,傍晚6点到6点半,一周七天,每天一歌。
李谷壹的《乡恋》,便是通过《每周一歌》节目,传遍大江南北。
一看到五人,招呼着他们坐在一张空桌。
“这吃羊肉泡馍,可有讲究。”
方言讲解起来,“就比如说‘单走’,就是馍和汤分开上桌,自个把馍掰到汤中吃,吃完以后,再喝一碗鲜汤,这就叫‘各是各的味’。”
“口汤……干拔……”
“至于水围城,就是用宽汤煮,把煮熟的馍、肉放在碗中心,汤汁在四周围绕,是不是看着就像水围着城一样。”
“可是方老师,我们不会掰馍。”
章瑜眨了眨眼。
“你们可以点个‘单走’。”
方言说这种吃法最多样,既可以把羊肉捞出来,抹上油泼辣子就汤,又可以把馍掰开泡着吃,甚至想的话,还可以咬着馍就汤吃。
龚樰等四人从善如流:“单走,两个饼!”
方言却不一样,吃的是口汤。
汪曾其看着他熟练地将馍从中掰成两半,再把一半拿起,顺着纹理片成两个半片,然后用指头撕成黄豆大小的块,也有样学样起来。
龚樰掰完半个,要把另外半个也掰碎的时候,被方言喊住,“这半个的吃法可不一样,要从中掰开来,然后把肉放在里面,就像肉夹馍一样。”
赵静好奇道:“这会不会太淡了?”
“所以还少一样灵魂。”
方言让她们适量地倒入油泼辣子,“这辣子之于陕北人,就跟醋之于晋西人一样。”
众人照他说的做,纷纷赞不绝口。
汪曾其笑了笑,“这叫一个地道儿!”
“汪老,不能这么说,这里可没地道。”
方言说地底下全是古墓,可不兴修地道。
“噗嗤!”
龚樰笑出了声,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些。
“你啊你,那你说说该怎么讲?”
汪曾其笑骂了一句。
“可以说,‘美滴很’。”
方言嘿然一笑:“也可以说,‘咥泡馍’。”
“咥?”
龚樰和章瑜等人面面相觑。
“口字旁加一个‘至’,从至的本意引申而出,就是吃至极致为之‘咥’,吃出高兴,吃出欢乐,吃出幸福,吃出满足……”
方言边掰馍,边讲起吃能给人带来快乐。
汪曾其道:“这话说的不错,甚至情绪低落的时候,吃东西也能把‘快乐’给吃回来。”
龚樰怔了怔,直直地凝视着他。
方言聊了会儿天,自己的“口汤“终于上桌了,刚尝了第一口,就忍不住说出一句:
“美滴很!”
那表情,那口音,龚樰不禁会心一笑,食欲随之大开,全身心地投入到羊肉泡馍上。
方言吃了几口,舔了舔唇:
“酸甜苦辣咸,这是舌尖上的味道,也是人生的味道,苦的是伤痕,酸的是泥泞,甜的是心境,辣的是坚韧,咸的是奋进。”
接着看向汪曾其问:“您觉得这句比刚才那句怎么样?”
“美滴很!这句更美!”
汪曾其用筷子敲了下碗。
“我想是不是可以围绕这个主题,把咱们刚刚谈的‘酸甜苦辣咸’的美食,选择性地加进《舌尖上的中国》,至于这集的题目,还是沿用我散文里的名字,《五味的调和》,如何?”
方言环顾四周,询问意见。
汪曾其眼前一亮,决定今天两人合力,在散文原稿的基础上加以二次创作,然后拿到明天的放映后座谈会上,好好地讨论一番。
放映会结束后还有座谈会?!
章瑜一脸疑惑,在她们的行程安排里,上午只有观看《舌尖上的中国》样片这一项,下午就要跟着代表团去陕北ge命根据地。
“方老师,我们是不是……”
龚樰语气里透着一丝失落。
方言摇头失笑说,座谈会组织了不少电影厂的人来旁听,以便学习和交流《舌尖上的中国》所展现出的全新纪录片理念和技法,只要愿意来的话,都可以来听一听。
“那真的太好了!”
龚樰三人脸色一变,兴奋不已。
“先别聊了,大家趁热赶紧吃。”
汪曾其提醒说:“汤冷了,可就不美了。”
半晌,众人的碗里的汤和馍都所剩无几。
“你们吃饱了吗?”
方言道:“要不要再带你们吃点别的?”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吃撑了。”
龚樰偷偷地摸了下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一脸满足,眉飞色舞。
方言半开玩笑道:“那你们美不美?”
“美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