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大了,有些行为就不太合适,小羽不懂分寸跟你胡闹,你要烦他就直接跟他说,不用替他留面子。”
“我不烦他。”乔雀说。
陈烟笑了笑,“你别太惯着他了,不能再把他当六七岁的小孩一样,他都快十六了,成天挂你身上撒娇,你觉得合适吗?”
乔雀视线下移,看着路面,没说话。
陈烟观察乔雀的表情,再开口就更直接了:“烟姨就想跟你提个醒,你俩现在都是大孩子了,做事得有个度,不止在家,在外头也是,别被人家逮着机会说你。”
乔雀低低地‘嗯’了声,没多说。
“雀儿,我不是让你疏远小羽,我就是担心,等你们上了高中,顾政羽再那样会被人笑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烟把话说的含蓄,但乔雀一听就懂了,他怎么会不明白?
关于这方面的担忧,乔雀甚至比陈烟更早察觉,之前禁止顾政羽在学校牵手,就是如此。
聋哑孩子上普校本来就难,他们受到的关注度是正常人的几十倍,是即便融入大海也会被找到的那一滴水。
吃饭、上厕所、出操、运动会,但凡顾政羽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永远都有人出于好奇地盯着他不放,导致任何一点小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会被无限放大。
乔雀和父母是顾政羽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却也无法对他的困境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减少这种关注,将一切会被大众说三道四的不妥行为全部扼杀掉。
陈烟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顾政羽必须学会遵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而不是抱着天真的幻想,让这个世界去包容他的特殊。
“烟姨。”乔雀说话了,他停下脚步,看着陈烟说:“我明白,我们会改的。”
只有坏毛病坏习惯才需要‘改’,但俩孩子的亲密是镶嵌在神经里的一种潜意识,花了很多年养成的一种条件反射。
“又不是个毛病,不用改,以后多注意点就行。”
陈烟欣慰地拍了下乔雀的肩,“以后小羽还是要拜托你了,帮烟姨多盯着他点,等你们高中毕业,到时候你想干什么烟姨都不拦着,你要是不想再陪着小羽了,也都按你的意思办。”
十二年的陪伴,乔雀做的足够了,陈烟不愿意绑着人家孩子不放,对不起乔雀,也对不起孙志莲。
乔雀起初没吭声,陈烟就不说了。
等两人走到超市门口,乔雀忽然出声:“烟姨,我就想一直陪着顾政羽,等我死了,就不陪了。”
陈烟霎时怔在那儿。
死这个字是被忌讳的,不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大人都嫌寓意不好,但乔雀说的挺轻松。
就那么随口一提,好像早就想过无数遍,说出来也没那么沉重,轻飘飘的一句话,说他要陪顾政羽到死。
陈烟看着乔雀,张张嘴,又闭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笑了笑,眼圈有点红,“陪吧,能陪到什么时候都行,反正你别太亏待自己了。”
乔雀那句话太重了,陈烟不想把气氛弄得沉甸甸的。
两人走进超市挑水果,她换了个话头,像唠闲嗑似的和乔雀聊:“雀儿,现在没别人,你跟烟姨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女孩子和你表白?”
乔雀表情不变,‘嗯’了一声,这事他没必要瞒着陈烟。
“真的?”陈烟小声地惊呼,“那你真答应人家啦?”
“没有,我不喜欢她。”乔雀说。
他学不会委婉那一套,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怕伤女孩心。
当时樊琪说给他一个寒假的时间考虑,他都没答应,但樊琪不肯轻言放弃,非要等放完一个寒假,让乔雀再重新答复她。
乔雀不懂女孩心理,甚至觉得人家有点矫情,就算再过十个寒假他的答案也不会改变,何必浪费时间呢?
陈烟挑了个苹果放进购物袋,顺着往下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知性的?还是那种作天作地一天到晚缠着你不放的?像顾政羽那种?”
陈烟开玩笑逗乔雀,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
乔雀假装没听见,低着头帮陈烟挑苹果,一直不吭声。
“害羞啦?”陈烟笑道。
乔雀摇下头,耳根有点红了。
像乔雀这种平时沉默寡言的酷男孩逗起来最好玩了,比顾政羽还有意思。
陈烟逗的上瘾,接着说:“你肯定不喜欢顾政羽那样的吧?太缠人了,真谈起恋爱能把你磨死,我们雀儿还是适合善解人意的温柔姐姐类型,对吧?”
“我没想过。”乔雀掐断话题,趁陈烟再开口之前,拎起苹果袋子就跑,“我先拿去称重。”
看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陈烟在他身后笑得都不行了。
等两人回到家,顾政羽正坐在沙发上吃小蛋糕,桌子上还有一块,给乔雀留的。
陈烟不吃甜品,嫌弃那股奶油味太腻人。
“你爸回来了。“陈烟一看有蛋糕吃就知道顾真平到家了,问他:“人呢?”
顾政羽嘴里咬着勺子,指了指卧室的方向,然后拿起另外一块蛋糕,伸长胳膊想递给乔雀。
“我不要,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