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一直延伸到遥不可及的天际,而向下……他顺着沉重的精神力感知往下方望去,就见他的具象化精神力鞭尽头紧紧缠绕住的竟然是一个人——
遂徊也在这个时候仰着头和他对视,他的手腕被精神力鞭缠绕,露出上方的鲜血淋漓的五根手指。应帙身下三四米处的长柱上满是挣扎的血痕,但凡他再晚清醒半秒,遂徊就会从这根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长柱上摔进深渊之中。
这份猜想让应帙感到隐隐的后怕,两人惊魂未定地对视两秒后,遂徊露出个安抚性的笑:“你醒了?”
我居然沦落到需要遂徊来安慰……应帙凝了凝心神:“我拉你上来。”
说着,他回头去看精神力触梢究竟是从他身体的哪个部位中长出,却发现它竟然是凭空出现的,像悬挂的羽翼一般,应帙也顾不上细思,一边动用意念,一边直接上手,将精神力鞭当绳子使用,尝试把遂徊也拽上平面。
但奇怪的是,他越是用力,就越感觉掌心下的重量若有千钧,远超出一个正常男性的体重,应帙很快就累得喘息,但遂徊仍旧挂在半空中,甚至还往下坠了些许,就连他也被拖拽着半边身子隔空落在长柱平面外。
……这人真的是遂徊吗?应帙忽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
会不会这也是假的,是眼睛在欺骗他,恶意消耗他的精神力?
但应帙不敢松手,他不敢轻易去赌这个真假的可能性。应帙的目光落在长柱上方的血迹,倏然意识到如果没有其他力量阻止,这么短短的几步距离,单凭遂徊的身手,即使是完全光滑垂直他也不可能爬不上来。这似乎也能解释应帙为什么根本无法将遂徊拽上来,因为有一股无形的存在正在妨碍他,在无声地告之:这是一个需要舍弃的累赘,如果不放弃他,很可能你也无法离开这里。
遂徊比应帙还要早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在应帙沉睡期间他已经和这个空间的恶意对抗了许久,它在试图将他拖下深渊。察觉到应帙也无法将他拽上去的时候,遂徊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应帙腰部以上已经完全离开了平台,拉拽精神力触梢的手背上经络鼓胀。遂徊的身体越发沉重,使不上力气,他想让应帙松手,但又觉得如果轻易将这两个字讲出口,是对应帙的一种侮辱,是对他宁可永久标记也要立下的誓言的一种侮辱。
不想死。遂徊眼眶逐渐泛红,应帙在这么努力地救他,他也真的不想死,但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
“别哭。”应帙咬牙说,“我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遂徊轻轻地嗯了一声,贪婪地注视着他的面容,想要将这张脸刻进骨髓里,倏然,他瞳孔里映出什么异样,遂徊脸色大变,激动地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应帙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艰难维持平衡的身体立刻从平台滚落,若有千钧重的遂徊反而在他掉出平台的瞬间变得正常,应帙在坠落途中立刻和他挨到一起,遂徊连忙紧紧地拥抱住他,接着反身让自己垫在下方,应帙则是迅速收回缠绕在遂徊手腕上的精神力鞭,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身体,随后纤长的精神力鞭回甩,牢牢捆在了方才的平台之上。
下落猛地停止,应帙和遂徊就这样吊在了长柱边缘。
“……”
已经做好准备和应帙一同跌回精神黑洞的遂徊:“……”
他抬起头,看了看上方,又看了看和他抱得密不可分的应帙。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平复了一会心情,遂徊问:
“……接下来怎么办?”
“在想,别问。”
明明知道情况危急,太过放松不应该,但遂徊还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在应帙唇角落下一个吻,触之即离。应帙为他不合时宜的行为眉心一皱,却也没生气,也回了一个温和的笑,语气平缓:“真要出不去了,在精神黑洞里什么娱乐也没有,我们俩是不是天天都得做这种事情消遣寂寞?”
“那岂不是非常好?”遂徊竟然还挺来劲。
“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出去做。”应帙说,“因为我不想天天睡在应龙的脚趾甲缝里。”
遂徊又笑了起来,再亲他一下,“我爱你,应帙。”
应帙很不喜欢遂徊在这种时候说这种类似于诀别一样的告白,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应下,又挑剔道:“太简单了,不是很诚心,希望你出去之后给我写一封不低于八百字的原创告白信,在其中深刻表述你的爱意和决心。”
“好,”遂徊毫不犹豫地应下,“什么都可以。”
应帙休息够了,抬起头,操控着精神力触梢一点一点地收束,但是世界的恶意显然还在干扰着他,精神力的消耗倏然变得尤为剧烈,应帙竭尽全力地坚持着,但几乎是瞬间清空的精神力池让他的精神力触梢一根又一根地崩裂。
抛下他吧,抛下这个拖累,万一他只是一个假人,是凭空产生用来消磨你精力的幻想呢?……
应帙垂眸看下遂徊,遂徊也在看着他,在现实世界里,无论面对的低温寒风还是敌人,哨兵总是挡在他的前面,将他抱在怀里,这一次身份调转,遂徊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平静地回拥着他,将性命毫无怨言地交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