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多有狗仗人势之辈,其中最令人可笑的是,有些狗连自家主人有多少实力都不清楚,就敢冲陌生人狂吠。
“贫道没有授印,你等意欲何为?”钟紫言笑问。
那碎牙青年蹭蹭走近两步:“果然,你披着不伦不类的道袍胆敢踏入王城,这已是犯了大忌,不知晓我西华观的规矩么?”
“哦?是何规矩。”
“你你你”受钟紫言正色询问,青年人怒目而视,他背后背着与身高不协调的木剑,一晃动身子,木剑就会发出嗒的一声响动,侧身对第一个跟钟紫言开口的道士讲:
“关师兄,此人胆敢戏弄我等,不给他点颜色,怕是不知我等的手段。”
这人明显是个愣头青,但他的关师兄显然不是,拱手笑颜:
“道友,是这样,以免有人冒充我观弟子在外招摇撞骗,王城中凡着道人装束者,必须去西城监察司禀明身份,登记入册。
因年前国师大人受了同门刺杀,这两月的规矩愈发严厉,若是没有授印,除登记入册以外,还需入科受教,三餐六部考研一番才能正名,否则当即逐出城去。
这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少说也得有两三个月,道友来王城想必有要事办理,恐怕耽搁不起这时间吧?”
此人言语间满是运筹帷幄的自信,双眼笑眯眯盯着钟紫言,时不时瞅一眼钟守一背后的那柄木剑。
话说到这里,自然是需要钟紫言来承接一句,但钟紫言一言不发,只微笑看着这人。
与他同行的一共有三人,其余两人没有碎牙道士那么跋扈嚣张,只静静站在后面,等着关姓青年吩咐。
这四人瞧着年龄没一个超过而立之年的,但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身优越之感。
遇到这种事,客栈老板畏缩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开口,不用猜也知道,他认得这几个年轻道人,且极有可能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
见钟紫言久久无语,那关姓青年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道:“小道关云昀,乃是监察司燕真人门下记名弟子,虽是记名之位,但不久便会登入正观受礼,道友若想免了这番折腾”
他指了指钟守一背着的木剑,“可否将那柄青色木剑赠予小道?”
钟紫言没想到这人眼光倒是不错,竟能瞧得出自己孙儿背上的木剑在凡俗人间算个宝贝。
碎牙青年随后提醒了一句:“师兄,还有银子。”
不想他随手就被关云昀冷眼一瞪,吓得止住了音儿退后两步。
“我当是何事,原来是想要我孙儿这柄把玩之物。”钟紫言若有所思。
关云昀满意颔首,大有此人很上道儿的意思。
却不想钟紫言下一句说的是:“贫道久闻监察司燕尾行乃是梁国道门中颇受晚辈们尊崇之人,既然你是他的弟子,不妨引路见上一见。”
监察司乃是朝廷三司之末,虽然位席不如律政司和宰相府,但因是国教西华观中弟子理事,权柄一点儿也不比前两者弱。
梁国起初本是文治武备之国,近二十年道门香火绵延燎原,佛家断门绝户,致使方外之人肆意干涉政事,那国君早已难控局面,只得在中央纵横捭阖,平衡各家。
关云昀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主动要求去监察司走一遭的,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人还是个没有授印的野道。
他平日里在这片区域横行无忌,今天少有碰到一个不识抬举的,耐心被消磨尽以后,厉声呵斥:“你算个什么”
本是要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去见位尊如神的燕师父,哪里会料到说了几个字后突然间嘴唇再张不开,心脏一下子好似被冰封住一般,面前这个中年白发沧桑的黑衣道人好似上古仙祇一般,只瞄了自己一眼,就像是天地轮转瞑目,日月为之变色。
他僵了良久,直到背后的师弟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淋漓。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便随我走一趟监察司,届时若是消受不住,可莫怪我没给你机会。”
此时的关云昀活像一条被棍棒打压了一顿还在龇牙咧嘴的狗,他不敢再骂钟紫言什么恶语,却又心有不甘,几次生了找回自信的心,总是想到刚才好似被人看透前世今生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异常难受恐惧。
这四人带着钟紫言爷孙二人出了客栈,直朝西城走去,途中遇见多名黄袍道人打扮的青壮年,都会装模作样打趣两声,以显示他们四人在这王城中不寻常的地位。
钟紫言眺望西城,见有一处高楼星宇陈列,紫瓦灵纹,内里有一股淡淡的紫色灵气散出,应是有修真之人布置了阵法。
凡俗人间,竟然有明显的充盈灵气散出,料来西华观已经嚣张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钟紫言本以为这四个毛头青年会带他去城内灵气逸散最浓的那座楼宇,没想到一入西城区,拐了几条路被带到官兵排列的广场间,这里的广场是一座小型演武场,广场正对面既是监察司的府门。
“监察司就在前方,你此时若想反悔,我尚能不拘小节原谅了你,一旦进去,里面我的几位师兄可不会放过你!”关云昀终归是舍不得将钟守一背上那柄木剑带进监察司。
钟紫言忽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