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响应着战争结束的意境,天光更亮些的时候,风雪消停,有那么一刻,整个千叶山上的赤龙军修士们看到了日头东升。
紧接着,每个人内心忽然不自觉生出一种燥热狂热,刚刚罢去的奋战邪火竟然按捺不住纷纷升了起来。
“钟掌门,非是在下怯懦胆小,而是就这般尽数将柳家人都放出去,日后我们这些不是赤龙门徒、弟子的,怕是…怕是遭不起这些人报复啊!”
在那四百余人离至最后十分之一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在人群里说出口,接着更有一群人响应问询。
一听这话,那走在最后收尾的柳世文等众面露灰暗,手握紧剑柄,此时族人拉着长长的队伍下山,前头还有敌人金丹盯着,若是真突暴起反悔,己方哪堪阻挡。
赤龙军各队修士目力汇集那处小坡,其上站立的中年人道裘随风微浮,虽是久居高位威严甚重,但满面苍白,气色可不算好。
自东征以来,几次胜负,损伤无数,坎堑实多,今次若不是战略指挥得当不足两日克下千叶山,这些人保不齐炸营,钟紫言哪里会在这最后收尾的节骨眼上大意,若是没有想好说辞和办法,他此时也不会过来。
便平静嘹亮开口承诺,“诸位大可放心,贫道即做了这一遭的主,便会担这一遭的所有责,西返以后,各家各户在册出征过的人,均会得到我赤龙门发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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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此时,天际云层之间,陶方隐心血来潮,悸刺脑门,立身眺目望去,西北和正北方向两团气势冲来,一团幽黑一团妖绿,虽然距离尚远,但他看得真切。
“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心里这么一叹,手中阵盘九色忽闪,自这一刻起,方圆百里之内,虚透不可察的五色灵韵逐渐被火精侵蚀,原本大雪遮盖的千叶山周遭开始快速消融。
正当他欲要传音给下方山里钟紫言时,一道黑影由模糊至清晰,闪瞬出现在他身侧,来人眉目如鹰,黑衣冷酷,冠上那青黑色小鬼牙摄人心神。
“陈……老祖!”
陶方隐怎么也没想到,陈勰竟然不请自来,类似这等强人平日里应该都是很忙很忙的,今天怎么…
“西北方那物是妖族的?”陈勰才不管他想些什么,一如既往的冷色问话。
在这等大佬面前,陶方隐不敢托大,如小鸡一般如实交代:
“正是,晚辈多年以前为了给门里换些好处,闯一秘境时被那人逮住,拿捏至今。”
“小子,你金丹圆满都不能够,也敢同时招惹两方元婴?”陈勰侧目扫了他一眼。
陶方隐苦涩笑了笑,“晚辈…晚辈打算和他们做个了结。”
“就凭你手中那万阵盘?还是早就计算好本座会来,嗯?”
一声酷寒之问,直震的陶方隐双膝哆嗦,双眼昏聩,噗通跪在空中。
“哪敢,您就是给晚辈十个胆子,晚辈哪敢计算前辈,晚辈……晚辈只是另有法子对付他们罢了,不过也未曾料到那两方会凑在一块冲来。”
五息过后,威压扯去,陶方隐已然冷汗直流,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起来罢。”
受了令,陶方隐缓缓起身,他满头白发奔波两百多年,寿元多有损耗,如今苍老的就像人间耄耋老汉,那万阵盘启动以后,皮肤竟然也以极速衰败。
陈勰看出来此人应当是用了什么秘术,饶有兴致道:
“西北方那人是元婴中期,正北方一道人元婴初期,一道人元婴后期或尽圆满,你怎么对付?”
“阿?”陶方隐心神一沉,他万万没想到此番竟然如此凶险,三个元婴,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来不及回应陈勰,陶方隐指诀掐动,迅速传音下去,而后沉默了十息,忽然洒脱一笑:
“请前辈护我门派小儿辈们一次,便算出手了罢,晚辈死也能拖上一人。”
陈勰盯着陶方隐片刻,玩味一笑:“有趣,你赤龙门不过是无量山顶层那几脉人物斗争中的一枚小小弃子,千百年过去,凋敝至此,竟还有你这等人物,曹狄真是不简单啊。”
陶方隐无话可接,涩笑站着,他内心深处哪里不知,自己手里的本事实际上和门里毫无干系。
按照修为来算,自家开山曹老祖乃是元婴巅峰,这陈勰也是元婴巅峰,且是此方世界同境内少有人敌的元婴,能得这样一位大能称赞,陶方隐多少还是有些自豪的。
只可惜毕竟非亲非故,没法靠这位出手做主力,心头再是不甘,陶方隐也知道,有些事,得自家抗。
少求人一分,就能给后辈多争一分气机。
二人就站在此处默默等着那越来越大的两方云团,由远及近,由两个小点变成两股滔天可怖的云场。
“既然叫我一声老祖,本座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你且说要和谁做过一场,其余角色我来摁压。”
当那云场越来越近,陶方隐终于听到这句连做梦都一直想着的帮承言语,双目瞬间泛红,再一次噗通跪下,纳头拜磕,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感激,“晚辈,谢过老祖了!”
当年赤龙门到底是怎么被打发来东洲的,陶方隐做为延续了不知道十几代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