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二头陀将二圣被擒定为靖康之耻，并要将绝灭金贼之语公诸于天下，李光登时就不淡定了。
看来推举康王为新皇，准备灭杀城外的完颜宗望，都不是仓促之事，而是某些人的谋定后动。
“法师开此等绝灭族裔之战，若胜了还好说。
若败了，尔等便是历代史书亦阐述不尽罪恶的祸国之徒！”
李光说完便负气而走，李鄂却是冷笑一声回应。
事儿已经做了大半，接下来便是血火铸精兵了。
这也是农耕文明的优势之一，战乱一来，几年时间，便是举国精锐的模样，只要引导得当，屠灭一国，等闲事尔。
以战争红利为饵料，那借着战乱发动起来的农耕文明，可比游牧文明残忍多了。
游牧多半是为了生存而入寇，当战争红利成为农耕文明的生意，那杀戮就是一种工作了，自战国以来流传至今的杀戮经验也不要太多。
李光负气而走于事无补，汴京城中所余百官一多半都是慕容彦达的旧属，双方的交集时间虽说不长，但利益点却是共通的。
汴京百官一多半都想吃那拥立之功，李光负气走后，在城中诸般游说，不仅没有几个人跟他一路，城中百官反而都起了同仇敌忾，坐视新皇赵九被完颜宗翰擒杀。
若不是不经慕容太后调动不了南方众臣，他们还想着断新皇南逃之路呢！
太后懿旨上面写的清楚明白，让新皇赵构于汴京城内登极。
如今汴京未失，康王赵构反在应天府登极，这在皇位传承之中，就是很大的不协了。
说句应天府不是登极的地界，那新皇赵构，就是不被赵宋天下认可的伪君。
这也将是赵构被擒之后，汴京众臣为他准备的说辞，二圣北狩已经够了，就不好三圣一起，父子兄弟共游金国了。
汴京这边被锁于城中的众臣，想要给新皇下绊子不成，新皇那边给汴京的绊子却来了。
原知磁州的宗泽，带着十余臣僚，趁夜进了汴京城，这倒是汴京众臣没曾想到的。
宗泽进城之后，便以新皇所封尚书右丞的职司想要接管政事堂。
结果遇上个跟新皇一起受封的尚书左丞慕容彦达，那就是官场平常所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了。
宗泽宗相公想要接掌汴京为新皇续命，尚书左丞、开府仪同三司慕容彦达一声令下，这位宗相公便被关小黑屋了。
只是小黑屋也不是用来关押宗相公的，而是王时雍著作百官行述的地方。
听到百官行述之名，略微看了一下内容，宗泽便带着臣僚，一同来到妙玉观伏阙于慕容太后。
百官行述，对大宋文脉的杀伤力太大，对新皇赵构的杀伤力也太大。
新皇不遵懿旨，于应天府登极，本就有极大的不妥之处，如今再加一個百官行述，那大宋新皇，就已经在伪君的边缘徘徊了。
宗泽不是不想毁掉王时雍的百官行述，只是他一动作，周围看押王时雍的禁军士卒就拔出了腰刀。
见过士卒上阵的宗泽，一扫禁军表情就知道，若他损毁一页百官行述，他们这些人便一个也活不了。
这时的宗泽才有些后知后觉，想到如今的汴京可能已经是慕容家的天下了。
但不管是蔡家天下，还是慕容家的天下，只要这大宋依旧姓赵，对天下文脉，对宗泽而言，也就足够了。
康王与否，对宗泽而言并不重要，文人忠于国，而非忠于哪一任皇帝，忠于皇帝的事儿，那是阉人才干的。
慕容相公跋扈，慕容太后仁爱有公心，伏阙逼着仁爱的慕容太后退让，也是文脉常例。
只是宗泽等人伏阙，换来的只有妙玉观总管杨秋的几句回应：
‘太后日常，任何男人都不见，包括慕容相公在内。
宗相公若要谏言，待妙玉观开殿议事便好。
三日之后，才是妙玉观开殿议事的时候，这段时间，宗相公若有政务，找慕容相公即可。
若有军务，便去三衙找总帅曹太尉。’
听到慕容太后不管汴京军政，宗泽脸上露出些许的欣慰。
果如外面州府所言，慕容太后是个公正严谨且仁爱宽恕的国母。
只是想到慕容彦达这个左宰的态度，宗泽便起身去三衙找了曹曚。
“宗相公要调三衙禁军？
不知此事可有政事堂慕容相公点头用印？
如今枢密院无人领衔，汴京的一应军务，便都出自政事堂慕容相公府中。
无慕容相公用印行文，莫说是禁军了，一粒粮食也不许出汴京城垣。”
将调兵护驾一事说给曹曚，得到这样的答复，也在宗泽的预料之中，这个时候就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曹太尉，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法。
如今官家在淮南被金酋完颜宗翰追索甚急。
若应天府杜充，挡不住金酋完颜宗翰兵锋，那东南一带势必要再经一场兵祸。
前次方腊起事，已然掏空了东南财赋。
官家即便在东南募兵，只怕也无甚好兵。
若曹太尉此时能助官家一臂之力，来日官家必有厚报。”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