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军务的大权在手,正是合了那头陀心意。
你劝什么?
劝他不守汴京?
还是劝他不攻大同府?
汴京安危系于此处,本相不知宗相公要怎么劝?”
听到奉武头陀要杀完颜宗望,宗泽顿时亡魂皆冒,若死了金国这個二太子,只怕新皇赵构也难逃完颜宗翰的报复。
完颜宗望斡不离,是金国的二太子。
而完颜宗翰粘罕只是金国宗室,若以战罪论,粘罕追杀大宋新皇致使金国二太子亡于汴京城下,唯有新皇赵构,可免其分兵之罪。
“此事万万不可!
城外金军可败,但完颜宗望绝不可杀。
若杀了完颜宗望,二圣该如何、新皇又该如何?”
话到此处,宗泽就不是汗毛倒竖了,而是满身恶汗、亡魂皆冒。
慕容家筹谋端的毒辣,若新皇因此而死,二圣因此而死,大宋皇族因此而死,那皇太后慕容氏,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宋正朔了。
“可不可的,跟本相无关。
此事乃宗相公促成,汴京百官俱可为旁证。
本相只管汴京不被破城,至于其他,宗相公既然嘴快,想必脑子也快,就劳烦宗相公筹谋了。”
眼见着自家掉入汴京陷坑却无法自拔,最终,宗泽是能颓然一叹。
事到此处,他也算明白了,京中之臣到底是京中之臣,其谋划之深远恶毒,非是他们这些底层州县可以比拟的。
只怕他宗泽初来汴京的时候,就有人开始给他下套了。
事情应该是从政事堂开始,他夺权不成,便去见了王时雍,见了王时雍的百官行述,为大局计他自然要为文脉张目。
想要为文脉争取机会,便要伏阙于妙玉观,妙玉观十天一次的殿议,怕也是为他宗泽准备的。
三天时间,人家算计好了一切,曹曚等人着甲,奉武头陀一人带刀,就是汴京陷阱的机关所在了。
他宗泽出言挑刺儿,奉武头陀负气而走,皇太后不忿,便下了新的诏命,只怕殿中的皇太后慕容氏也被面前的左宰慕容彦达利用了。
至于那奉武头陀,只怕也是慕容彦达的马前卒。
想到摇摇欲坠的大宋社稷,宗泽叹息一声,也不禁老眼含泪,这特么的大宋官场,太黑!
“那劳烦慕容相公带路,宗泽还是要为奉武法师言明厉害的。
如今两国交锋,我大宋处于劣势,二圣北狩,新皇又被追击之中。
金贼可败,但金贼二酋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却不可杀。
最不可杀者,便是直面汴京的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
此酋若死在汴京,宋金两国必然要陷入累世仇杀中难以脱身。”
宗泽所谓的劝奉武头陀李鄂,不过就是在劝面前的左宰慕容彦达。
见慕容彦达面无表情带他直趋位于南熏门左近的龙卫军营地,一路上宗泽也尽剩自责了。
刚到龙卫军营地附近,慕容彦达跟宗泽便听到营中士卒在高呼:
“男子杀尽、妇女掳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
灭金!
灭夏!
灭尽草原诸部!”
听到军营之中,嘶喊的尽是这等暴虐之语,宗泽扫了一眼身边的慕容彦达说道:
“慕容相公,兴兵首倡仁义。
许兵卒此类暴虐之语,只怕可灭金夏,所余大军也是暴虐之辈。”
灭金、灭夏、灭尽草原诸部,在宗泽听来尚可。
但男子杀尽、妇女掳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这类口号就有些过于暴虐了。
华夏之兵历来温婉,即便真要做这些事,也会说的温柔婉转一些,代为保管就是个很不错的由头。
将四尽之语,宣于将士之口,以后史官们著史就不好斟酌文字了。
“哼!
宗相公,正是因此,本相才要压制一下那李二头陀。
如今宗相公给了他机会,有了枢密院的统管天下军务,荡北军再暴虐也是宗相公起的头。”
见慕容彦达的表情不似作伪,宗泽有些茫然,到了龙卫军营地门口,又见这位慕容相公被守门兵丁挡下。
通禀士卒一去又是盏茶时候,宗泽心里顿时起了不怎么好的感觉。
直到奉武头陀李鄂带着一群甲士前出军营,宗泽身上刚刚消却的冷汗,不由便涌了出来,这怕是大宋文脉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来了。
“兄长,什么旨意,拿来与洒家一观。”
见奉武头陀李鄂着甲带刀,单手从慕容彦达手中接过皇太后懿旨,扫了几眼之后,便随手丢给了身后甲士。
宗泽顿时就清楚了汴京的态势,原本以为奉武头陀是慕容彦达的马前卒。
而今见了李鄂对待懿旨态度,这慕容彦达却原来是奉武头陀顶在前面撑门面的人物。
想着之前身为计相的慕容彦达对大宋各地的盘剥,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冷汗就濡湿了宗泽的公服。
“宗相公可是病了?
这春夏之交,也是疫病的高发期。
花荣,找来马车、锦被,速速送宗相公去惠民局……”
宗泽身上公服濡湿的过程肉眼可见,李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