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悠悠,到了一处偏殿,并未经过搜身的李鄂,便在引领下,进了殿中。
“奉武头陀、李鄂、李枢密、李卿家!”
“臣李鄂见过官家!”
进到殿中,并无几盏灯火,大宋新皇赵构坐于殿中的阴影里,殿门口的李鄂同样也在阴影里。
“李卿家功高盖世,声名威震大宋,可有废立之心?
许多事,朕自觉可以瞒过很多人,但瞒不过李枢密。
朕已经没了皇嗣,今生怕是也再难有皇嗣。
如今的朕,后悔当初没有听信老宗泽之言。
做个太平官家,每日吟诗作画,将来皇太后子嗣长成,朕便禅位。
这就是朕回京之时所想,也是如今所想。
可听闻朝中有臣,想要迎回二圣,李枢密做何想?”
听着阴影里的赵宋官家实话实说,见他嘴角带着诡异笑容,李鄂便没有回复。
“李枢密,此殿之中,只你我两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大宋文脉,害我赵家深矣,朕要他们不得好死!
而李枢密做了许多朕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可惜李枢密对朕有戒心,不能与朕共饮一杯。”
赵构的这话李鄂也信,赵家父子,不管是道君还是新君,亦或是面前的新皇,帝王手段都不缺,手段不缺,便自有其眼界。
这也是高宗赵构,愿意用奸臣权相的原因,无非自家快活就好,大宋天下,不是说天子与士大夫共吗?
毁了大宋,便是毁了文脉,朝局如何对赵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威权跟快活。
“此议,臣却不能苟同。
洒家行军法,为的是荡涤大宋朝堂。
洒家目的所在,无非替大宋灭金、灭夏、灭草原诸部,开疆拓土而已。”
见李鄂终是开了口,阴影里的赵构,又是诡异的一笑,说道:
“皇太后子嗣……
呵……
此话却不可说。
皇太后为了削弱朕,竟将朕的生母,许给了如今的步军殿帅,大宋之前的罪人,奉法头陀鲁智深。
此事,朕也认下了。
朕之生母,因弑后事,算是宫中罪人,国难之时发付给守御汴京有功之臣,也是正解。
皇太后没将她送去金营之中,便是给了朕最大的体面。
李枢密,许多事,呵呵,自有天知……”
听着赵构的猜测,李鄂便‘嘿嘿’笑了一声,说道:
“官家,何必如此呢?
洒家阵前玩命,为大宋开疆拓土,官家承此开疆拓土、中兴大宋之功,必有高宗之美讳。
何苦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猜测,使自家深陷心中囹圄呢?
官家聪辩,许多事想到就好,说出来就不好了。
你好我好大家便都好,官家说是不是?”
听到李鄂的直言不讳,赵构嘴角的诡异笑容这才消失,正色道:
“朕的王妃刑氏,幸得李枢密庇佑,没有被送去金营。
只是朕出城之前,刑氏所怀子嗣,却平白的没了。
如今刑氏为后,金紫医官断言,她已不能再生养。
汴京的许多事,都是刑氏告知于朕。
李枢密武功,朕也佩服。
但你我君臣相得,总要有江湖上所谓投名状的……
对刑氏,朕视若珍宝的……”
李鄂再三确认,殿内除了赵构之外,还有一个细弱的呼吸声,加上鼻间香气,许多事便有了首尾。
“呵……
临进皇城之前,宗相公再三告诫,让臣守好臣子本分。
许多话说出来并不好,但洒家会去做的。
如官家所想,如今的大宋,可不需要被俘的官家。
二圣自离了汴京,便只是大宋之前的二圣而已。
回京?
他们怎么回?
以昏德公、重昏候的身份回到汴京吗?
这么回来,是嫌大宋之耻还不够深重吗?
至于江南文脉,二圣北狩,皇族子嗣几乎绝灭,就是他们造成的。
官家对他们有恨,臣自民间来,对他们亦无一分好感。
至于刑皇后,官家,闺中不是还有画眉之乐吗?
如今的大宋本就苦难,许多事,洒家心中知晓便好……”
话说完,见御座上的赵构,正经点了点头,李鄂就知道,君臣间的初步共识就算是达成了。
赵苟爷日后不弄权,也是不可能的事儿,按他的岁数,耐不住的时候,总会出些幺蛾子的。
“好!
不愧是威震我大宋的李枢密。
李枢密在徐州冒着天大的风险,击粘罕部溃退数千里,又下幽云地,如今东出碣石道。
朕便将你的武安侯,提上两格,李枢密做个武安郡王可好?”
听到新皇赏功,李鄂轻轻一笑回道:
“官家,臣在妙玉观皇太后处,曾口出豪言。
杀的百万为候,杀的千万为公,封郡王,起码要万万之数的。
按大宋周边诸国人口算,官家这是让洒家打到黑衣大食去?
那臣就承官家吉言,不破黑衣大食,便不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