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径臼炮发射出去的开花弹,走的是一条抛物线,速度比直射的弹体慢多了,所以它的弹道轨迹很容易被人留心观察到。
但是,杨振并不担心将来在战场上使用的时候,满鞑子或者其他敌人,能够凭借肉眼观察到开花弹的轨迹,然后进行有效的躲避。
臼炮打出去的开花弹,比起红夷大炮之类长身管直射型火炮打出的弹丸,虽然速度不是那么快,甚至可以说是慢了许多,但是无论如何,却比人的双腿快多了。
当你肉眼发现它朝你飞来的时候,再去躲避,就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这个年代臼炮的精准度非常低,低到几乎为零,并不是那种指哪打哪的火炮,它打的是一个面儿,打的是一个区域。
或者说,它到底能打到哪里去,连点火开炮的人都未必能猜得准。
却说杨振看着那颗冒着烟气的黑色弹丸,在低空中划出了一条近乎标准的抛物线,飞过了小沙河,飞过小沙河对岸的苇子地,然后落到了河对岸远处的灌木丛中。
从低空划过的烟气说明,这颗开花弹在出膛的过程中,炮膛里的高温燃气,已经透过弹托与炮筒内壁之间的空隙,引燃了信管里面的火药柱。
也就是说,炮弹在出膛过程中已被点燃了。
但是,当冒着烟气的开花弹落入河对岸远处的灌木丛之后,期待中的爆炸声却并没有传来。
刚刚欢呼着从掩体里面爬出来的众人,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庆贺试射成功了,可是这个场面,却让即将绽放的欢笑在众人的脸上凝固住了。
炮队试验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由刚才成功发射出去的欢呼,掉入了一派死寂之中。
“老潘,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是一颗哑弹?”
“是不是掉水里了?”
张得贵、方光琛、李禄、张臣等人见状纷纷聚拢到了杨振、潘文茂的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着各种不详的可能。
杨振脸色变得凝重,心里面五味杂陈,难道说真是好事多磨,非要再磨上几回才能成吗?
潘文茂站在杨振的身边,看见杨振脸色变幻,一时间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与此同时,面对众人的问询,他又尴尬异常,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不能什么也不说,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连连对众人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河对岸弹体落地的方向“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一团烟气炸开,残枝败叶四散飞舞。
很快,那些隐蔽在河对岸掩体中的炮队士卒欢呼着窜出了掩体,挥舞着旗帜,往爆炸点的方向跑去。
随后,就有跟在后面的士卒迈开了大步,丈量着从河岸到爆炸弹之间的距离。
即便之前已经有了烧爆的成功例子,杨振仍一直揪着心,担心试射的第一发开花弹失败,此刻听到爆炸声传来,又看见对岸值守的额士卒冲出掩体,顿时欣喜若狂,转身冲着身后的众人挥着拳头喊道:
“听见了吗,看到了吗,咱们成功了!咱们试射开花弹成功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开花弹打响的意义,但是对杨振来说,他却深知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可是自己将来对阵满鞑的制胜之道。
不管第一发开花弹的射程打了多远,只要它被顺利发射了,而且落地以后顺利地爆炸了,那就算是成功了。
至于落地之后没当即爆炸,而是延迟了一阵子,这是信管的标准没有完全统一造成的一个结果。
而且延迟的时长,对急不可耐的杨振他们来说,显得有点长了,但是事实上也不过是比他们之前烧爆的那一颗开花弹多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长而已。
跟着杨振的众人,看见杨振如此欣喜兴奋,也都跟着欢呼庆贺起来,簇拥着杨振往河岸方向行去。
“不错,不错,到这里为止,就已经超过了满鞑子的一箭之地了,而且我看河对岸的距离,大概也有一箭之地。”
跟在杨振身边的张臣,细心留意了冲天炮的射程,一来到河岸边,就对杨振说道:“这么算下来的话,这一款冲天炮的射程,虽然比不上红夷炮,可是也算够用了。将来若是把它架上城头,射程还能更远一些!”
杨振的心里也在惦记着射程的问题,从他们之前容身的掩体出发,走到小沙河南岸,他算了算,大概是一百二十步的距离。
站在河岸上,他目测了一下河对岸远处的弹着点,也即爆炸点,大约也有与南岸相当的距离,应该与张臣的判断所差无几。
唯一差的,可能就是张臣没有计算小沙河的宽度,小沙河虽然是一条小河,可是主河道水面也足有一两丈宽了。
“架设在城头上,岂不是成了满鞑子红夷大炮的靶子?依我看,不如部署在堑壕里抵近开火,反正冲天炮是往天上打,放在堑壕里也不耽误什么,而且还能跟火枪队、掷弹兵队并肩迎敌!”
同样跟在杨振一边的李禄神色兴奋,态度比张臣更乐观,他先是笑着反驳了张臣的说法,然后又对杨振说道:
“冲天炮打的,可是能爆炸的开花弹呀,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