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可是现在,这个大侄子已经不是过去的情况了。
杨振在辽东所立下的那些功勋,杨国柱自己也暗自掂量过好几次了,那些事情搁在他身,他做不来。
且不说渡辽海、战辽南,收复州,夺金州,下旅顺,这些战绩了,光是最开始解围松山那一件,他可能就要战死沙场了。
加之杨振给他提出的建议,他照做了,而且果然颇有成效,这让对自己的这个大侄子更是刮目相看。
所以,只是短短一年过去,他再次见到自己这个大侄子的时候,已经不能再把他与一年前相提并论了。
此时听了杨振所说的话,杨国柱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却不敢等闲视之。
“若天子抽调大同、宣府、蓟镇、山海等边军精锐,集结关外,与满鞑子大军决战松锦,敢问叔父大人,您去还是不去,奉旨还是不奉旨呢?”
“天子若有旨意,为臣子者岂能不奉旨?只是天子必不会如此,现如今,关内已经纷乱如麻,流寇未平之际,岂能集结重兵于关外,去与满鞑决战?这不是胡闹嘛?”
杨国柱当然不信崇祯皇帝会这么干,但是他说完了话,看着杨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渐渐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杨振对他说道:“叔父大人可曾听说,圣已经下旨,命蓟辽总督洪大人率部出关,移驻宁远去了?”
宣府距离京师虽近,但这毕竟是京师朝堂刚刚做出不久的决定,他还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
所以,此时他听了杨振的问话,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表示尚未听说。
杨振见状,笑了笑,说道:“洪督师率部数万,到关外以后,与祖大帅所部辽东军,合计多大六七万人。似此六七万之军,人吃马嚼,下其手,年耗辽饷两百余万。叔父大人以为,朝廷财政,尚能支应他们到几时?”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避免在山海关外旷日持久屯驻重兵,耗费粮饷,朝廷会命他们与满鞑速战速决?!”
“没错。”
“可是蓟辽总督洪大人督师剿匪多年,乃天下少数通晓兵事之文臣,如此乱命,洪督师岂能答应?”
“洪督师自然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他必定就会书推诿拖延,而推诿拖延之理由,也必是兵力不足,粮草未备云云。”
杨振见杨国柱已经进入到了自己的逻辑之中,开始跟着自己的思路考虑问题了,当下便进一步说道:
“如此一来,天子为了堵住洪督师之口,就会在朝臣的建议之下,调动九边重兵,云集于辽东,寻机与满鞑子大军决战,以求一战而定辽东!”
“一战而定辽东?一战而定辽东?”
杨国柱听了杨振所说的话,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最后竟呵呵呵呵地摇着头苦笑了起来。
杨振说的这些话,也都是假设,都是推断,本质与杨国柱之前针对杨嗣昌所做的乐观的假设,并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
但是,杨振的这些假设,这些推断,说出来以后,却比杨国柱设想的那种,听起来可信得多了。
遇事多往好处想,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
但是,你得往最坏处做准备,要准备应对最差最坏的那种结果。
杨国柱从军多年,为将多年,胜仗打得不多,败仗打得不少,这一点认识,他还是有的。
杨振提出的这些设想,他在自己的心里面盘算来盘算去,竟然找不到什么明显的漏洞,处处都贴合了人心事理。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个大侄子所说的这些个结果,比自己设想的局面,更有可能出现。
杨国柱抿着嘴,闭目不语,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按照杨振所说种种,推算着关里关外的形势,推算着朝局的走势,良久不语。
杨振见状,知他已经听进去了,当下再次追问他道:“敢问叔父大人,若天子抽调宣镇兵马赶赴关外,与满鞑子大军决战松锦,到时候,您去还是不去,奉旨还是不奉旨?”
杨振的这个追问,就像是一记警钟,再次在杨国柱的耳边响起,让他登时无法再思考下去了。
“唉——”
伴随着这样的一声长叹,杨国柱猛地用双手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恢复沉着冷静,随后明显有点消沉地回答道:
“天子若是心意已决,吾辈身为臣子,又如何能不奉旨而行?正所谓虽千万人,吾亦往矣。到那时候,恐怕也由不得你我了。”
“非也!”
“非也?!你,你这话又是何意?!”
杨国柱本来被杨振一番话说得情绪低落,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突听见杨振又说“非也”,顿时让他生出柳暗花明之感,立刻反问杨振到底是何主意。
这时却见杨振呵呵一笑,说道:“叔父大人,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果,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即可从容布置,预做准备,到时候,未尝就不能逆天改命,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