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听见张臣对杨振继续说道:“若以卑职之见,我们完全可以绕开眼前山脚下的这个满鞑子营盘,直攻西屏山上的大营!”
“啊?这,万一——”
潘喜毕竟是个年轻人,虽然如今因为屡立功劳,已经被杨振提拔到了掷弹兵营游击的高位之上,但其桀骜跳脱沉不住气的性情却没有大的改变。
因此,张臣话音刚落,潘喜立刻就又惊叫了起来。
“没有什么万一!眼下就看骆驼山以北还有没有其他的满鞑子驻军了,如果没有,那么没什么万一!”
张臣毫不客气打断了潘喜的疑问,同时指着东边数里之外的西屏山台地说道:“我也细看过了。如果那处大营里面驻有大量人马,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如果说山脚下这个小小的营盘没什么动静,是因为他们要在夜里防备你们下山偷袭,只能昼伏夜出,白天需要养精蓄锐的话,那么西屏山大营,则肯定不是因为这一点!”
说到这里,张臣似笑非笑地看了潘喜,说道:“我料那个西屏山大营,九成九,就是一个障眼法,搞得就是一个空城计。
“而其目的么,呵呵,就是要以极少的兵力牵制你们,吓得你们不敢下山,不能去袭扰满鞑进攻复州城时的后路!”
张臣这么一说,就见潘喜张了张嘴,最终却低了头,没敢再说什么。
张臣是老辽东镇边军夜不收出身,先前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深入敌境探察敌情。
张臣是与潘文茂同一辈的人,潘喜之前早就听多了关于张臣过去的传说。
如果说面对杨振,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尊重的话,那么面对张臣,他的心里则是在敬畏的同时,带着深深的崇拜。
尽管他心中仍有疑虑,但面对张臣斩钉截铁的说法,他也不敢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张臣正待细说自己的想法,却见站在附近堑壕里一直侧耳细听,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一个黑瘦汉子,突然说道:
“都督,张副将,西屏山的地利,虽然不如骆驼山,可是那个平山顶大营的四周,也多是排石林立的崖壁。俺们当初在上面驻守的时候,又构筑了工事。但凡坡度平缓之处,都修造了沟壕围栏。
“后来我们撤离的时候来不及毁掉那些工事,而满鞑子入驻之后更是昼夜赶工,在平山顶四周立了一圈高大的围栏。要想袭击占领那里,可不太容易!”
那黑瘦汉子说完了话,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面皮干净、留着短须的壮汉子,紧接着也出声说道:
“是啊,都督,王千总说的没错。那里地势险要,要想袭击占领那里,可不太容易。当时,我们千把人跟着潘游击守在那里,满鞑子六千余人气势汹汹而来,我们就是凭借那里的地利和工事,把他们给打退了!
“万一那个大营里有满鞑子,且不说有多少,就算是一个哨的满鞑子,不,不,一个牛录的满鞑子,他们居高临下,咱们也不好对付!”
杨振闻言望去,见先前说话那汉子,身材颇高大却又黑又瘦,还有一些佝偻,正是郭小武的姐夫新任掷弹兵千总王余祐。
而随后接过王余祐话头的那个面皮白净、留着短须的壮汉,却正是严省三从河间府招募来的幼时玩伴张天宝,此时同样是掷弹兵营的新任千总官。
杨振听见王余祐、张天宝都站出来说话,且话里全都透露出一种对西屏山易守难攻的地利的担忧,当下呵呵一笑,对二人说道:
“很好!王余祐,张天宝,你们做的很好!在我金海镇的军中,就是应当这样,战前议事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发言,而且要把该说的都说了才好。
“唯有如此,本都督做出的决定,或者你们的上官,包括将来的你们做出的决定,才能顾虑周全,把所有的风险考虑在内,也才能避免百密一疏,铸成大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