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协守总兵府。
总而言之,杨振兼领登莱镇的防务以后,虽然将来不可避免地会被卷入到他一直不想被卷入的关内剿贼战场,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至少他麾下那些立了大功的将领们,今后就有了更多可升迁安排的地方。
对杨振来说,这可不是小事情。
如果麾下将领们感到自己上升空间有限,或者认为自己升迁受到阻碍,甚至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那么此时此刻再亲信的将领,将来有一天也有可能生出异心。
却说当日下午,张若麒一行人在旅顺南城的城门外,当着迎候的金海镇将领们的面,公开传达了朝廷对杨振的封赏以及调兵助剿流寇的旨意之后,就跟着杨振入城了。
杨振原本以为褚宪章会在张若麒代表朝廷传达完旨意以后,会代表崇祯皇帝本人公开传达皇帝的口谕或者中旨。
但是褚宪章在迎候的众人面前毫无表示。
而一路上与褚宪章同行渡海前来金海镇的方一藻、张若麒二人,对此也是视若无睹,仿佛跟事先商量过一样,没有任何异样反应。
这个情况,自然使得杨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崇祯皇帝派褚宪章辛辛苦苦前来金海镇,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不适合公开传旨的,或者当众下令的事情?
杨振心底的疑惑,在钦差进城以及迎候的人群散了之后,很快就闹明白了。
张若麒、褚宪章、方一藻一行人传完旨意,跟随进城的时候,天色已黄昏,杨振照例将方一藻以及朝廷钦差张若麒安排到了总镇府一侧的客馆下榻。
可是等安排到褚宪章的时候,褚宪章却笑着要有拒绝了,然后叫人从入城队伍的后方,将那两带着轿厢的马车赶到了总镇府的大门外。
而直到这个时候,新晋的登莱巡抚方一藻以及朝廷钦差兵部职方司郎中张若麒,才面带笑意地主动跟杨振谈起了这辆神秘的马车。
“呵呵,圣上对待杨都督,真可谓关怀备至,细致入微了!”
“是啊,杨都督圣眷之隆,除了昔日杨阁部之外,当今天下真是无人可比了!”
听见方一藻和张若麒这么说,杨振连忙转向褚宪章。
而这个时候,褚宪章左右看了看,见在场的都是熟人,也就不再瞒着了。
“方巡抚、张郎中他们说的,倒也不算错。今番圣上待都督,可谓至矣!”
褚宪章先是对杨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来到了那辆马车前,说道:“陈大家,地方到了!”
这时就听见马车上的轿厢外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然后棉帘掀开,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
看姿态,杨振一眼就知道是个女子,只是她头戴皂纱帷帽,头面部完全被遮挡住了,看不清面容。
而其身形,也被披着的一件略大的红色斗篷所掩盖,一时间看不出丰纤胖瘦来。
眼看着褚宪章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个头戴皂纱帷帽身披大红斗篷的女子来,而那女子还转身从轿厢中抱出来一个琵琶,杨振彻底傻眼了。
连带着跟在杨振身后的张得贵、张臣、李禄几个,一时间也都目瞪口呆。
这次镇江堡大捷,杨振所部人马斩获极多,前后所得真鞑子与二鞑子首级可以万计。
若按朝廷赏额,怎么也得给个十万二十万两银子的赏钱。
但是他们在城外迎接朝廷钦差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不过就几辆大车而已,可是几辆大车能装多少金银布帛?
唯有这个带有轿厢的马车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应该是朝廷赏赐的贵重之物。
没料到这个时候,却从里面走下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
“这——,这,褚公公,这是何意?”
“小女子姑苏陈氏,见过都督,都督万福金安!”
杨振话音刚落,褚宪章尚未对杨振作出解释,就见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先抱着琵琶朝杨振敛衽为礼,然后怯生生地先开了口。
这个陈氏问安的声音不大,但是所说官话之中夹杂着吴侬软语的软糯音韵,显得格外别致,格外婉转圆润,听得杨振身后一堆糙汉子登时鸦雀无声。
而杨振本人更是彻底石化,愣在当场。
“呵呵,陈大家起先乃是吴中名伶,年纪轻轻才艺双绝,早已名满江南,恰好前不久被田国丈收为义女,养在家中。
“圣上听闻此事,又闻都督喜好女乐,念及都督连年苦战之余,无丝竹之悦耳,无女乐之娱目,乃下旨将此女赐予都督,以赏都督之奇功。”
褚宪章见杨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当下连忙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然而他这一番解释,丝毫也没能打消杨振以及杨振身后几个亲信将领们的惊诧。
“这——,褚公公,这个如何使得?!”
“自古美女配英雄,都督乃当时之英雄,如何使不得?”
“不是,褚公公,杨某已有伯夫人,此事圣上与公公都是知道的啊!”
面对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场面,杨振立刻予以拒绝,同时点出了自己拒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