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界同来的还有帝王御辇,王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马车,上了御辇,御辇帐幔垂下,也将她遮挡其中。
世人未有不知宣王后者,宣帝贵为君主却无妃妾,五年前迎娶吕氏阿萝为后,曾放言“天下虽大,吾只求阿萝一人”,可见对其爱重。
听陆界说陛下思念自己,王后心跳愈发变快,她无心在意其他,抬手抚摸鬓发,忧心昨夜睡得不好,怕是肌肤受损,花容不再,于是忙拨开帐幔,原本是想要喊侍女,却与陆界四目相对。
刹那间,竟令陆界这般铁骨铮铮的男儿红了脸,王后对此浑然不觉,问他:“我可有憔悴?”
陆界低声道:“娘娘美貌,世间罕有,怎会憔悴?”
王后于是放下帐幔,轻轻拍了拍发烫的面颊,她心里只有宣帝,从来看不见他人。
又行了半个时辰,到了镇卢王宫,御辇停下,未等王后下辇,便传来侍女努力压抑喜悦的声音:“娘娘,陛下来接你了!”
闻言,王后快速掀开帐幔,只见高耸台阶之上,身长玉立着鸦青大氅的宣帝正含笑望着她,刹那间她忘却了其他,心无杂念,于是不用侍女自己下辇,两手拎起裙摆,只想快些到他身边。
宣帝亦往前接她,众目睽睽之下,他掐住她的腰肢将她高高举起转了好几圈,俊美的面容满是笑意,“阿萝。”
女萝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满是崇拜与爱恋地望着宣帝,轻声细语:“陛下,好久不见。”
自上一次见面,已是五个月前,虽书信不曾断绝,可哪里抵得过在他怀中的温暖?
宣帝牵起她的手:“日后你我再也不会分开。”
只是女萝却察觉陛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脸,试探着问:“我脸上脏了吗?”
宣帝摇头:“太久没见着你,想要多看看你。”
女萝羞红了脸,乖巧地让他带着进了大殿,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宣帝摒退他人,只余彼此独处,见女萝原地站着,朝她招手:“阿萝,过来。”
等她靠得近了,他便将她拉到怀中,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女萝身形纤细袅娜,即便穿得多也仍旧显得弱不禁风,格外惹人爱怜。
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她都完全符合宣帝喜好,温柔可爱又天真纯洁,像一只雪白的小羊羔,宣帝轻吻她红唇,她的羞涩便诚实地反应在了身体上,雪肤泛红,眼神忐忑,身子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宣帝情生意动,女萝却记得自己风尘仆仆,怎能就这样承欢?于是她斗胆伸手贴住宣帝薄唇:“要先沐浴梳妆。”
宣帝无奈,又吻了吻她的手心,含笑松开手,“知道你爱干净,都已为你备好了。”
她觉得这是他把她惦记在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幸福,却不知在她起身去沐浴后,宣帝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化为无尽的冰寒。
第2章
“父王,我不想去。”
“啪”的一声,是镇卢王给了女儿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萦姳,“你是想害死寡人是不是?!你身为王姬,如今宣帝正值春风得意,你若是攀附上他,不仅能保住全家性命,你自己也能争得滔天富贵,你却说你不想去?!”
虽在宣帝面前卑躬屈膝摧眉折腰,但对上妻女镇卢王才能彰显男儿本色,专制、蛮横、控制欲十足,不容许任何反抗。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萦姳立刻肿了半张脸,大王子见状连忙来劝:“父王手下留情!妹妹貌美如花,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镇卢王动手之后便后悔了,女儿脸肿成这样,还怎么去讨好宣帝?只他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于是拂袖道:“寡人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你自幼享尽荣华,到你付出时,你却推三阻四,可见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啊妹妹。”二王子劝道,“宣帝文武双全,又是人主,你做了他的妃子,岂不是一步登天?日后肚皮争点气,此生便都不愁了。”
萦姳默默不语,镇卢王见她这般作态,心下愈发恼怒,可惜眼下自己不再是国君,靠宣帝仁慈才苟延残喘,若是真打坏了这张脸,反倒不美,当下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大王子二王子劝了萦姳两句,也追在了镇卢王身后,惟独萦姳的母亲桂姬安慰道:“待你父王气消,我与你同去赔个不是,他便不会动怒了。”
萦姳却说:“母亲,如今镇卢已亡,父王却还在摆他的国君架子,世人皆知宣帝对宣王后情深义重,人家好端端过着日子,却要我去横插一脚,母亲,萦姳不是下贱之人。”
桂姬道:“你父王亦是为全家考虑……”
“不,他是为他自己考虑。”萦姳说话时感觉口腔刺痛,那巴掌打得她猝不及防,牙齿咬到了腮肉,口中血腥味十足,“若宣帝愿意,怕是父王恨不得自己献身,以保富贵。”
桂姬吓了一跳:“这话可不能乱说。”
萦姳还想再说什么,看见母亲惊恐的表情,才咬牙忍了下来,桂姬心疼女儿,生怕她脸上落伤,女儿家若是容颜有损,这一生怕是都完了。她原想再劝慰两句,让女儿听从国君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